张延龄才刚跟顺天府把田家和李家的货栈给查了,回到府上屁股还没坐热,田家就来送礼。
“爵爷,田家的人还算是识相,抬来一个银箱,足足二百两成色好的雪花银,咱是不是可以罢休?”
南来色兴奋异常,跟着自家主子出去走了半天,就赚了二百两银子,这么好的买卖以往可从来没遇到过。
张延龄接过小狐狸递来的茶水,呷口茶道:“二百两就想我罢手?我要的可不是二百两,乃是两千两,两万两。”
“爵爷高明。”
南来色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张延龄嘴里都是无稽之谈。
“出去把人打发!”
张延龄这边把人打发走。
另外一边田汝山得知张延龄不肯收银子,便觉得事情很大,只能亲自登门。
张延龄在自家正院接见了田汝山。
“爵爷,小人不过乃是城中一游商,所行不过是高买低卖小营生,却不知何处开罪了爵爷,还请您大人有大量,以后节庆日孝敬府上。”
田汝山也是场面人,先是把自己姿态摆得很低,场面话也说得很足。
张延龄啐一口道:“本爵爷乃是协同顺天府查案,管你什么田家王家的,只要涉案一概查封!”
田汝山一看这架势,便知是金钱解决不了的,态度转而有些强硬道:“爵爷,您可知小人背后也认识一些显贵,户部中也有人脉,您这样不讲规矩,怕是……不好收场吧?”
一介草民,居然敢出言威胁。
张延龄不由对这田汝山高看一眼。
老家伙,以为自己后台硬就敢在这撒野?
“敢拿朝廷来压本爵爷,把人给我打出去!”
田汝山还没等继续讲理,就见一群护院冲过来,手上都拿着棍棒。
田汝山年老体迈,根本支撑不住,一边让下人支应着,自己则灰溜溜逃出建昌伯府,出来时还被人给闷了一棍子,脑门子鼓起个包。
他回去后越想越不甘心,赶紧将此事通知到户部。
……
……
一石激起千层浪。
田家每年光是给户部各职司衙门的孝敬,就有数千两,且还有经营其它生意的家族,这些可都是户部的摇钱树。
户科给事中马上将此事添油加醋,参劾建昌伯欺行霸市云云。
趁朝议时,由户部尚书叶淇在朝堂上将此事提出。
叶淇也算是弘治朝的名臣。
此人乃景泰五年进士,在弘治四年接替李敏为户部尚书,弘治五年改“开中法”为“折色法”,是弘治初期户部重大改革。
改革初见成效,但也因此肥了徽商,田家等家族正是徽商在京师的代表。
叶淇在历史上,是在弘治九年四月致仕。
还有一个月……
大明朝的朝堂,本来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会说,更何况还是国舅欺行霸市这样的“大事”,众大臣不明就里,对张延龄好一顿抨击。
朱祐樘看着满朝大臣,觉得颜面挂不住,但他回护张延龄的心是不变的。
“诸位卿家,尔等也说了,建昌伯从未经商,跟城中富贾本无纠葛,怎就断定他欺行霸市?”
“朝议后,派人召他入宫,六部部堂及内阁辅臣,散朝后移步乾清宫,听听他怎么说。”
朱祐樘脸色很不好。
从奉天殿出来时,萧敬想扶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陛下。”萧敬面色为难。
朱祐樘问道:“怎样?东厂可有查出,事情根源如何?”
萧敬摇头道:“去查过,并不知国舅为何突然要以顺天府查京师药材商贾,或另有隐情。”
“这国舅,真不知在做什么,从不消停,若他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朕也要降旨罚他。”
萧敬听说朱祐樘要惩戒张延龄,心中在暗暗高兴。
虽然萧敬心是向着皇室,但也觉得张氏兄弟太跋扈,心想着能小惩大诫,不至于纵容坏了皇室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