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若不是在心里有了这番计较,又怎么会轻易让秋澄这样姿色平常的秀女进入初审?
秋澄不懂,其他人更不懂。白则白矣,却失了自身与众不同的气质,反倒俗了。
叶疏烟本不打算为妃,无心争宠,因此巴不得庐州来的姐妹都能中选,日后在宫里总是多个照应,逢年过节,也能缓缓思乡之情。
可是眼见秋澄委屈地被拉了出去,她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可奈何。
周宜兰见人将秋澄拉出去,只巴不得被拉出去的是自己,想起娘亲,她终究控制不住,神色悲戚起来。
内侍眼尖,见了周宜兰望着秋澄这般难过,还以为她是为了姐妹出宫而伤感,于是白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姑娘,进了宫,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哪儿还顾得了别人?”
叶疏烟心中慨叹,周宜兰这样消极,倒真不如落选的好。
可是天偏不从人愿,周宜兰身量匀称,肌肤胜雪,最后还是通过了初审。
到二审时,审核的条件更加苛刻。内侍用尺子量秀女们的四肢、手脚,令秀女们摆出各种姿势。
让你笑,你就要笑,仪态万千让你走,你就得走,风姿绰约只要有一丝笨拙不协调,甚至步伐过快过慢、过长过短,都会被送出宫去。
在初审刷下去一批人之后,留下了四十五个人,队形改变了,叶疏烟的左侧是凌暖,右侧恰好是那个同屋的冰冷女子。
凌暖乖巧可人,内侍叫她做的动作,她一一做到。
叶疏烟在离家之前,被沐春盯着学习了不少礼仪和常识,举手投足都显示出大家风范来。
再看那同屋的冷颜秀女,只见她虽然不算落落大方,但至少也是举止娴雅,自有小家碧玉的动人之处。
待到叶疏烟望向周宜兰时,才发觉周宜兰一举一动都有气无力,像是几天没吃饭似的。
她行动木讷,神情恍惚,笑起来十分牵强,连礼节动作都无法做到位,内侍看了,大皱眉头。
别人或许看不出,以为她是没有受到过这方面的教育,但叶疏烟却知道,她是存了心做砸的。
也难怪,她心不在此,也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又怎么能做出或风姿绰约、或千娇百媚的动作来?
叶疏烟摇了摇头,心想,周宜兰回去之后,她那个狠心的爹爹会对她如何责骂?一旦她娘亲离世,她孤苦伶仃,将来又能比在宫里好多少?
无奈归无奈,但这就是选秀,去留皆是命罢了。
一路风尘,入得宫门,好容易熬到了二审,却是周宜兰自己放弃了。
宜兰终得出宫,至此,庐州的姐妹只剩下了叶疏烟和凌暖。
等经过二审,内侍们全都离开,三十个秀女被带往晨晖苑最后面的一间房屋前。
屋子窗户封闭,里面静得异常,仿佛那只是一个尘封已久的空屋。
这时,屋门“吱呀”一声开了,走出一个身穿女官服的姑姑,年约三十多岁,鹅蛋脸,眉眼俊秀,肩膀很平,走起路来趾高气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