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心急如焚,手中不停地数着念珠,叶疏烟见了,笑着挽住二夫人的手。
叶疏烟脚步沉稳有序,跟在她身旁的人,都不由得跟着她的步幅,和她的步调一致。
回廊上铺着涩涩的青石,只留下众人裙裾和鞋底的轻微摩擦声。
这样安静细微的声音,不疾不徐,慢慢令二夫人数珠的频率也放缓下来,她本来慌乱的心,也渐渐平静。
二夫人侧头看着十五岁的叶疏烟,已经发觉她自祠堂前罚跪之后,心思较从前已深沉得多。尽管是一样的容貌,却从眼神里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凌厉。
羡鱼性子急,冲在前面,刚进榴花堂,就听见了魏风荷在哭闹呼喊,卧房中有沉沉的男子声音在抚慰。
他吐吐舌头,忙转回来,跑到二夫人和叶疏烟的面前:“糟糕,大哥已经回来了,咱们现在去,不是找晦气么”
二夫人停下了脚步,担忧地看着叶疏烟,只盼魏风荷不要真的小产,不然,以叶若尘的性子,势必又要迁怒叶疏烟。
叶疏烟迎上了二夫人忧心忡忡的目光,却是一笑,低声道:“这一次,哥哥不会再迁怒于我,也不能。”
二夫人见她如此有把握,思前想后,猛然想起,叶疏烟曾问及家书一事,才恍然大悟。
叶臻让二夫人劝说疏烟参加选秀,自然也会在给长子若尘的信里提及选秀的事。
叶若尘就在府衙任职,必定知道纪通判之女楚翘也将参选,两家早有过节,叶疏烟是唯一能够牵制纪楚翘的人选。
如果魏风荷真的频频小产,只怕也不仅仅是八字冲克,说不定是她自己体弱难孕,这还要请一位名医好好断症。
而叶若尘这个做兄长的,没有在选秀之前为难叶疏烟的道理。
这也许就是叶疏烟如此自信的原因?但这样的理由,却无法令二夫人镇定下来。
想起自己不过是叶若尘的庶母,对待他们夫妻俩,说话行事都要拿捏分寸,二夫人不免气短些。
叶疏烟拍了拍二夫人的手,道:“爹爹远在京城、不问家事,而哥哥烦心公务,回到家,枕席之间,难免耳根子发软。二娘您又碍于庶母身份,自觉哥哥非您所出,为家中安宁,也不便管束长媳,才使嫂嫂这两年强横至此。羡鱼大了,您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他的今后在叶家的地位考虑,是不是?”
二夫人听着这番话,看了一眼因叶若尘回来就紧张不已的羡鱼,心里不由一疼。
羡鱼性格活泼开朗,唯独在父兄面前显得唯唯诺诺,难说不是受了母亲的影响。
再这样下去,他怎么可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二夫人从妾室扶正后,本已十分知足如意,便处处息事宁人,只求家和万事兴,不为丈夫添烦乱。
可羡鱼站在她面前,已经有这么高,她是该为儿子筹谋了。
二夫人那略显苍白的面容上,浮出一抹妍丽。平时因谦卑而微含的胸膛,不觉也挺了起来。
叶疏烟微笑,与二夫人一同携羡鱼的手,坦然走进了榴花堂的垂花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