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何老板说的,早就在邹师傅意料之中。他也想到,假如和阿芝说这事儿,结果跟何老板一样——这国外的老侨怎么脑子都变得木头似的,怎么都不会变通了呢?但除了何老板和阿芝,能帮自己的也就只有虾仔了,但虾仔的英语……
中国人以脑子灵活著称,邹师傅既然想到了,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或改变,现在只好找虾仔了,死马当活马医。
虾仔喝着茶,听了邹师傅的想法:“鉴叔,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的英文不行!”
邹师傅像是鼓励,又像是求助:“你连试都没试就自己说不行?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
“鉴叔,拿现在流行的话,这叫硬件跟不上。”虾仔看来是真的觉得自己不能胜任这个任务了。
既然不愿意,那也不好强求了,回到房间的邹师傅纳闷地坐在那儿,这不去试一下,他还真不死心。
也不知道邹师傅到哪里找到了几张冰箱和微波炉的广告纸,当虾仔看着邹师傅拿着这些东西要去找人谈事请的时候,还真把这个上过战场的兄弟给惊呆了,这位大叔,牛!
想想不好让邹师傅一个人去作战,自己多少都比他强一点,于是赶紧跟上邹师傅的背影:“鉴叔,我们一块儿去。”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HELLOBOSS,”虾仔打着招呼,现在他是和老外在谈事情。就虾仔这结结巴巴的英语加上邹师傅不时出示的冰箱、微波炉和饭盒的样板,他们这一趟下来,总是感觉到已经有人能明白他们要做什么了。能让别人明白自己,这就是胜利。
“真对不起!”一圈兜下来却没有什么结果,虾仔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反正有些已经是明白了,我们就等等吧。”邹师傅安慰着虾仔。他知道虾仔已经尽力了,假如尽力了都做不到,那就是非战之过了。
晚上,邹师傅正在何老板的后巷低头清洗那些下水,阿芝来了。说真的,她被邹师傅的执着给感动了,电话里,虾仔已经告诉她白天邹师傅所做的一切。
“鉴,我来帮你!”阿芝挽起袖子,伸手就来帮连黑人都不愿意干的脏活。
原来和何老板已经说好了,请他的一个黑婆下午不忙的时间帮忙弄,可本来说的好好的,干了一天,黑婆就连原来的活儿也不做了,辞职回家了。来了这么几个月,都说南非的就业率不是太好,可这么几天,邹师傅就发现,根本不是没有工作给这些黑人干,是他们挑的太厉害,或许说,他们的要求太高。曾经问过同乐酒家的SAM,他的理想的工作是什么?SAM的回答是:光拿钱,不用干活!
这真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怎么过来也不告诉我一声?”邹师傅问。认识阿芝这么几个月,阿芝来看他,要不就是休息日的一大早,要不就是下午下班后,很少晚上来。邹师傅问过原因,阿芝回答得也很直接,怕了邹师傅这个午夜色狼!
阿芝用围裙擦了一下手,进去拿了张纸巾,给邹师傅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和脸上的一些污垢:“知道你从车站回来后就是休息,然后就是准备明天的饭盒,知道你说话不方便,但又想和你说说话,故此就过来了,就是陪你干干活,说说话。”
“怎么不加上句:调调情?”难怪阿芝说邹师傅是午夜色狼,对着阿芝,他好像没有正经过。
“滚一边去,你再不正经,我就走啦?”阿芝故作生气,其实两个都是曾经沧海,但不知为什么见面就有一种好像是初恋般的感觉。
“哇!千万别走,有事求你!”邹师傅正为找个存放点的事发愁,虾仔的英文他今天算是彻底了解了,现在阿芝来了,看看有没有希望请她去帮忙说说。
阿芝莞然一笑:“来就是想听听你怎么说,帮你没有问题,你求我吧!”又开始耍花枪了。
“真是顶你们两不顺。”何老板的声音。
邹师傅和阿芝洗过手,跟何老板一起吃着宵夜,邹师傅吧自己的想法和白天的情况跟阿芝和何老板说了,请他们帮忙出出主意。
阿芝和何老板都是熟悉情况的人,一听就知道,基本没戏。
“今天白天和你们谈话的,是黑人还是白人?”阿芝问道。
“黑人,杂色人和摩罗叉。”邹师傅回答道:“有点奇怪,好像我没有见过一个白人。”
阿芝和何老板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阿芝开口说道:“明早我和你一块儿去一下,我帮你问问。”
对了,有个了解南非状况,又英文好的人,或许真的有希望。
“我也一起去。”何老板也乐意帮这个忙。
哇,这下真的可能有戏。连何老板都愿意帮忙,其实何老板何尝不是被邹师傅的执着给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