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师傅掏出钱来,虾仔赶紧拒绝:“鉴叔,大家乡里乡亲的,你对我就不用客气,你把钱收起来,我这还有钱要给你。”
有钱收?和虾仔第一次见面,他却要给我钱。“不解”二字马上写在了脸上:“你给我钱?”
”不是我给你钱,我穷光蛋一个,哪有这么多钱。这钱是雄哥给你的,三万块,你点一下。雄哥说你刚来,手头一时会紧张,所以让我给你准备了点钱。”虾仔把钱放在了桌子上,连带着还有一张小纸片:”鉴叔,这是我的联系号码,你看看还缺什么,我现在就帮你去买。”
哟!这兄弟想的确实周到,不但让人帮自己安顿下来,还给了自己这么一笔钱,让初来报道的自己不会因为人生第不熟而窘迫。
“鉴叔,我已经拨通了雄哥的电话,你跟他报个平安吧!”虾仔把电话递了过来。
……
“鉴叔,你先休息,我要去开工了,过两天再来带你去看看资本主义社会的优越性!”
资本主义的确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这是某位领导人说的。
虾仔出门走了,留下了略感疲惫的邹师傅。
雄哥还真是不错,不但到处都找人来照顾自己,这还送给自己三万块钱,不愧是曾经同生共死的兄弟。
把钱收好,把虾仔的联系号码保存在手机里,“困”字形地躺在床上,马上就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已经慢慢陷入了入眠的状态。这时却隐隐地感觉到身上的汗臭味,当然,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加上在出境大厅的折腾,一身臭汗味很正常。
挣扎着坐了起来,找找桌子底下的一个塑料的脸盆,探头探脑地出了房门,只见走廊两边对开八扇门,一边四扇。走廊的两头一头是厕所,一头是厨房。
从口袋里拿出从飞机上顺来的几个小瓶瓶,反正看不懂英文,就自己估摸着用起来,这里的水可不像飞机上,拧开水龙头出来的水却像眼泪水似的,现在是拧开冷热水管哗哗的往外出,洗着就是畅快。广东天气潮湿闷热,一天到晚都像焗桑拿似的,原来没有空调的时候,一天都要洗几次澡,更何况这是差不多这两天来第一次痛痛快快地用水,于是乎剃个脸,洗个澡,身体立即觉得清爽,回到房间换上干净的衣服,靠在床上想想这半年的境况,想到现在终于可以稍微喘一口气,还没有想到如何喘气,更没有想到未来,合上极其疲惫的眼睛,人就沉沉地呼呼大睡起来。
南非唐人街两边的楼房夹着约堡的一条主干道。白天里,这里的车辆是川流不息。想来可能邹师傅此时的鼻鼾声比窗外汽车的引擎声都要大,这一觉,一点都没有受到窗外吵杂的车声的影响——漂泊半年,现在终于可以稍微松驰下来了。
傍晚的时候,黄豆般大小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叮叮当当”的声音把邹师傅从熟睡中吵醒了,这一觉睡得那个死,现在醒来感觉头还是晕晕沉沉的,身体也发软,回想方才睡觉时梦中的情境,依稀记得梦见了自己的小女儿,还有自己的妈妈,妈妈一头白发,深情地望着自己……别的就什么也记不清了。想抬手看看手表,却发现手也枕麻了,尝试着动了几下,终于恢复了知觉,看看表,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
这一觉睡了差不多九个小时。
雨继续下着,所以才五点多天就有点阴沉,对面同乐餐厅的霓虹灯不时从玻璃窗上折射过来,从窗户里左右一瞄,南非的唐人街就尽收眼底,像电影里说描述的那样,南非的唐人街其实很小。邹师傅推开窗户,一眼望去就是一条马路临街的二十来家写着中文招牌的铺子。难怪电影里黄秋生讥讽他的老板说他晚上的交欢的声音太大,吵得整个唐人街都能睡不着——实在是太小了。同乐酒家就在对面,想想电影里说的人肉汉堡包,不由得让人心里一阵阵发怵。
不知道电影里的人肉叉烧包是否真的存在,还是导演编的,反正黄秋生的另外一部电影<八仙饭店>确实是根据一个变态杀人狂的故事写的。
但今天肚子的抗议之声战胜了发怵的恐惧,怕归怕,饭还是要正常吃的。
门外走廊上的其它七扇门还是和早上看见的那样锁着。难道这一层楼旧只有我一个住户?现在五点多了应该也下班了吧?
洗把脸,刷个牙,收拾停当,锁好房门就往房外走,顺着楼梯下楼出门,门口的屋檐下站满了躲雨的黑人,楼梯旁边就是一家餐厅,黑底金字的中文招牌上写着:全兴餐室。
扭过头去看看马路的对面的<同乐酒家>,再看看眼前的这家餐馆,还是没有去”同乐”的胆,于是抽身踱步地走进了<全兴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