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我也是农村来的。所以我十分理解你的感受。”木子序看着方草认真的说,“你担心我是骗子,没关系。这样,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聊,你看周围这么多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的,你应该感到安全一些吧?还有,你可以只讲你认为能告诉我的事情,这样没问题吧?”
方草沉吟了两秒多钟的时间,终于咬着嘴唇点头说:“好!我相信大哥您是好人!”
“不要大哥大哥的了,叫我木子吧。”木子序笑道。
“知道了,木子大哥!”方草也笑了,一直拘谨的神情明显轻松下来。“木子大哥,您到底想问什么?
“先把钱收好。”木子序将钱塞在方草手里,然后大咧咧的席地坐了下来,示意她也坐下。
于是,两人就这样在车水马龙的路边,在熙熙攘攘的嘈杂中,开始了他们的谈话。
“方草,你多大了?”
“21了。
“老家哪里的啊?听你的口音,像是四川那边的吧?”
“嗯!四川永安。”
“来滨州多久了?”
“俩多月了。”
“一直在卖花吗?”
“不是。我是在老家看到了鸿发面粉厂的招工广告,和老乡一起来面粉厂打工的。”
“鸿发面粉厂那边工资应该还可以的吧?为什么不在那里上班了?怎么突然想到卖花了呢?”
听到木子序的这个问题,方草的脸色明显黯淡了下来。
然后,她竟然开始垂下头,扑扑簌簌的落下泪来。
方草的变化太快了,让木子序很是惊讶,但是很快,从她的神情上,他有了个大概的猜测,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厂里有人欺负你?”
方草捂住了脸,将积蓄在心中的委屈、愤懑,统统化作了滚滚而落的泪珠,肆虐泛滥
中考成绩很差,让方草失去了继续读高中的信心,一直在家乡的一座小地毯厂里打工,地毯厂规模很小,工资很低,而且经常没活放假。后来,有在滨州老乡说面粉厂招工,工资挺高,待遇也好,方草心动了,很快和几个老乡一起坐上了来滨州的火车。
鸿发面粉厂在整个滨州是规模最大的,几乎垄断了大半个滨州的面粉供应,上下员工近千人,薪水,福利待遇什么的一向都很好。
乍一来到大城市里的正规化大工厂,尽管从事的是又脏又累的车间封包工,工资也仅仅一个月两千不到,但是,方草还是觉得从地狱来到了天堂,她决心一定好好干,长久的在厂里工作下去。
可惜的是世事难料,有时候努力并不总是能换来好的结果。
方草的车间主任吴浩天,是个二十八岁的大龄青年,吊儿郎当,不学无术,典型的花花公子,靠着和厂领导的关系过硬,终日在厂里横行霸道,耀武扬威,据说跟厂里很多女工都有不明不白的暧昧关系。
方草进厂后一个多星期,吴浩天就被方草的姿色吸引,开始找各种理由和她搭讪,套近乎,最后直白的告诉她:如果答应和他交往,他就能给她涨工资,如果表现让他满意,还可以考虑升职她做班长。
方草虽然做梦都想拿更高的工资,但她绝不愿以牺牲自己的尊严为代价,于是给予严词拒绝。三番五次遭到拒绝后,吴浩天终于恼羞成怒。
他警告方草:如果再不识抬举,别怪他不客气。
几天后,车间内财物被盗,厂方接到举报,在方草的换衣柜中搜出了丢失的东西,于是,方草莫名其妙的变成了小偷,窃贼,被厂方通报全厂通报,辞退,扣除了所有工资奖金。
就这样,吴浩天的一个小小的栽赃嫁祸,让方草声名狼藉的被扫地出门。
因为没有工作经验,四处找工作频遭碰壁,没有路费,回老家也回不去,只好选择卖花勉强维持温饱
法律是代表公正公平而存在的,可惜很多时候,它只能沦为某些人持枪凌弱的工具。
听了方草的遭遇,木子序在同情的同时,更多的是对吴浩天那个垃圾人渣的愤怒,他双拳紧握,真想立即就找到吴浩天,帮他父母好好教他怎样做人。
“大哥,这就是我的故事了,其实很俗套,也没什么值得好讲的对吧?”
方草倾诉了自己的故事,显然心中轻松了许多,她擦干了眼泪,笑着站起了身。
“谢谢你!方草。”木子序意味深长的说着,站起了身,“我对你的遭遇深感遗憾,但我希望你能明白:生活就是这样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像小强一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