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天黑得早,酉时就完全看不见了。赵似瑾一般是申时过半不到酉时开始做晚饭的,等到做好就刚好天黑。 但是今天中午赵似瑾没有吃饱,因此晚饭的时间就提前了。 吃过晚饭后赵似瑾去看了看泡着的糯米。这糯米已经泡了好几天了,中途也换了三次水。赵似瑾用手拈出几粒糯米搓了搓,表面已经泡软了,应该已经差不多可以用来磨粉了。 看了看手里油灯昏暗的灯光,赵似瑾决定明天早上再仔细看看。 第二天上午借着阳光赵似瑾看得非常清楚,糯米果然已经泡好了。把糯米从桶里倒进筛子里,等到下午去磨粉的时候水分就沥干了。 “似瑾也来磨汤圆粉啊?” 这段时间青山村里的人都在磨汤圆粉,赵似瑾和江清游到村长家的时候遇到其他去磨粉的人一点也不奇怪。 现在排在赵似瑾前面的有两户人,现在正在磨粉的是罗大娘,她的女儿李芊芊在忝磨,和赵似瑾说话的就是她。 “嗯,大家都在做,我也跟风弄了一点儿。”因为常在罗大娘家买鸡蛋,赵似瑾对她家也还算熟悉。 罗大娘的男人姓李,名良,家里排行老七。为人也耿直所以同辈之人皆叫声“七哥”。但有时也喜欢赖玩笑,所以也有人叫他“七疯子”,他自己倒也不反感,这么叫他也会应。 两人有一个女儿李芊芊,还有一个七岁的儿子李年年,比时也在一边玩着。 “哟,这么大一桶糯米,你莫不是想着把汤圆当顿吃,好节约点儿米吧。”赵似瑾在逗着李年年的时候一道尖利的声音想起,正是排在她前面的王梅。 赵似瑾和她都没见过几面,这王梅只是因为赵似瑾和刘婶家关系较好就看她哪都不顺眼。 这不,又阴阳怪气起来:“我说江家的,你该不会不知道糯米比较贵吧。” 赵似瑾带来的糯米确实比王梅和罗大娘家的多,这两家的和起来估计和她家的差不多。糯米贵,所以大家都只磨个四五斤的糯米粉,过年的时候有个样子就行了。 “我比较喜欢吃汤圆。”赵似瑾无意王梅争辩。 王梅在赵似瑾这里碰了个软钉子,转头又对江清游说:“江家小哥可不能怎么惯着啊,她喜欢就弄这么多,现在还让你也来磨粉,改天就爬到你头上去了。” 江清游只是笑笑不答话。 罗大娘看不下去了,一边推磨一边说:“张王氏人家两口子的事,你操什么心啊。有这个闲工夫,给你家三丫缝缝衣服吧。” 王梅有三个女儿,张大丫、张二丫和张三丫。现在跟着她一起过来磨粉的就是张三丫,黑着一张小脸,沉默的低着头蹲在一边。赵似瑾和她说话她也不答,只是看着赵似瑾逗李年年。 张三丫身上穿着件红花的袄子,是她姐姐穿不了之后才给她的。明显的不合身,而且腋下还破了一个大洞,风能从那里灌进去。她明显也是感觉到冷的,尽量的夹紧了胳膊好让洞小一点。 王梅看了一眼唯唯诺诺蹲在一旁的张三丫:“补什么补呀,春捂秋冻知不知道。” 赵似瑾伸出爪子感受了一下凌冽的空气,又默默把爪子缩了回去。都腊月了,还春捂秋冻! 赵似瑾有心说几句,但又没说。王梅觉得这三个女儿是她被婆婆和丈夫嫌弃的原因,所以对她们都不上心。这不是赵似瑾几句话就能改变的。 五六斤的糯米磨不了多久,不一会儿罗大娘就提着磨好的汤圆面,让李芊芊拉着李年年一起离开了。 “三丫,过来添磨。”王梅叫了一声,张三丫默默地站到了石磨边,默默地开始添磨。期间夹杂着王梅的呵斥声,什么水添多了,米加少了的。 王梅离开的时候看了看自己磨好的半桶汤圆面,又看了看江清游提来的一桶糯米,说了声:“你就装吧,总用你现洋像的那天。” 王梅没有压低声音,赵似瑾和江清游都听见了这话。 “她什么意思啊?”江清游很是不解。 赵似瑾想了好半天才说:“刚来那会儿,我向刘婶讨菜苗好像她就在那里。然后她就以为我们家其实很穷吧。”几个月前的事,赵似瑾也记不太清了。 本来后来还来了一家要磨粉的,看到赵似瑾她家的糯米数量之后又回去了。赵似瑾和江清游的速度慢,糯米又多,等他俩弄完就该天黑了。 没有把磨好的汤圆面全部装到一个桶里,而是分成两部分,装糯米的桶和提清水来的桶各装了一点。江清游提重的,赵似瑾提轻的。 “啊!!!”回来之后赵似瑾突然叫了起来。并且扒在装了汤圆面的桶边一脸生无可恋。 “怎么了?”江清游慌忙走了过来,“是这汤圆面出了什么问题吗?” 赵似瑾抬起头,一张小脸垮了下来:“我往里准备用来沥水的布袋。” 汤圆面不用像红薯粉那样需要晒干,但还是需要把多余的水分去掉的。通常是用密实的布缝一个布袋,把汤圆面装到布袋里,再把布袋吊起来让水慢慢滴掉的。 江清游想了想打粉时的情形:“一个也要过滤?” 赵似瑾:“不是过滤啦,只是把多的水分去掉而已。” 江清游:“那要怎么办呢?” “算了,今天先不管它。明天再说吧,现在该做晚饭了。”赵似瑾就当真不管了,盖上遮挡灰尘用的盖子之后她就去做饭了。 上次买回来做被套和床单的布料还有剩。只是那布料太好,用来做布袋有点大材小用。最后赵似瑾把目标放在了晒粉时铺木板的布上。 刺绣缝纫并不好的赵似瑾裁下一块长方形的布,然后把它对些起来,再把两边缝起来就算完成了。担心自己缝得不牢固布袋散掉,或是线缝太大汤圆面从线缝里跑出去赵似瑾来来回回的缝了三遍。 针脚是密实了,可一点也不整齐。 赵似瑾:“这是用来装汤圆面的,又不用拿去比赛什么的,能用就行了。” 江清游看看布袋,再看看各种找理由赵似瑾,肯定的点了点头。 然后两人一起把汤圆面装进布袋里,掉在外面的屋檐上。底下还放了个盆去接滴落的水。一来,冬天这四处流淌的水不易干;二来,这水里面或多或少都有些汤圆面的。可以用这个水或玉米面还有米糠去喂鸡,免得浪费。 “清游,怎么会有个这么丑的袋子挂在这儿啊?”来找江清游的唐从文被房檐下那针脚不整齐,看着有些怪异的布袋吸引了注意。 “咳……”江清游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们的茶。”天冷,所以赵似瑾时不时会给江清游和唐从文端点热茶。她“砰”的一声将茶放到唐从文面前,转身离开。 唐从文看着赵似瑾离开之后用手扶了扶自己的心口:“我什么时候得罪弟妹了吗?” 江清游抿了一口茶:“那布袋是她缝的。” 唐从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