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翠和张大贵的牛车刚走,张氏就让张大富的媳妇去把药煎了,张大贵,张大富和苗氏则守在张朱寿的身边形影不离的,张氏看苗氏的情绪也渐渐平复了,毕竟家里人病着,他们母子三人总要有些事要先商量着做好准备,张氏不想打搅他们,就起身去了厨房给张大富媳妇帮忙煎药去了。 约莫半刻钟的时间,药终于熬好了,张大富媳妇忙着给张朱寿端来。 药熬好的那一刻,全家人才松了一口气。 可是等到苗氏真正喂张朱寿喝药的时候,问题却来了。 张朱寿整个人早已经昏迷,哪里还能张开嘴啊! 苗氏先舀了一勺喂,可是喂到嘴边的药全部都顺着嘴角流走了,连一点药也喂不进张朱寿的嘴巴。 苗氏急忙让张大富和张大贵两兄弟帮忙把张朱寿的嘴巴撬开,可是,无论他们用什么办法,就是撬不开张朱寿的嘴,后来,还是张大贵急中生智,去了厨房里把汤勺拿来,才勉强把张朱寿的嘴巴撬开。 可是嘴巴撬开了,牙根却还是紧咬的,药根本灌不进去。 苗氏又急得眼泪直掉,后来还是张氏想到河边的芦苇,他们家原来把芦苇摘回来后,赵小翠就会把芦苇杆留下来,给赵小马玩耍。张氏曾无意间看见赵小马把芦苇杆当成吸管在那里喝水,就想到张朱寿这样的情况正合适,她马上就回了趟家,把芦苇杆取了来。 这是当地一种特有的芦苇,芦苇杆本来就很硬,枝杆也不大,小的枝杆差不多和现代的吸管一样大,质地却比吸管硬了很多,张氏就拿过来在张朱寿的紧咬的牙关上用力的撬,竟然让她给撬出了一条缝,苗氏这才急忙把药给灌进去。 开始的时候,张朱寿连药也喂不下,苗氏急的不知所措,这眼泪哗啦又流不止了。 幸好张氏的爹张老头曾经也救治过不会下咽的病人,张氏以前在娘家时,听张老头说过,不会下咽的病人就要想办法刺激他的思想活跃起来,这样就能带动他的神经,自然就会下咽了。 在张氏的提点之下,苗氏才在他耳边说起年轻时夫妻俩经历的一些事,说到当时饿的不行的时候,夫妻俩还偷偷去了村头地主家偷大米,说到了这,张朱寿咕噜一声就把药咽下去了。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刺激了张朱寿,因为那次让地主的儿子逮了一个正着,张朱寿挨了棒子,还险些给送到官府去,这就让张朱寿的心里留下了阴影,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时常苗氏提起,张朱寿仍感到心有余悸,故而苗氏知道,只要提起这件事肯定会刺激了张朱寿。 大家看张朱寿把药给咽了下去,大家才稍微的放松。 张氏看张朱寿的喉结不停的蠕动,急忙让张大贵称热打铁,把一碗药都给他灌下去。 苗氏继续在一旁说一些鼓励他继续活下去的话。 直到张朱寿把一整碗药都吞咽下去了,苗氏才完全松了一口气。 赵小翠经过了半天的颠簸,终于到了张老头的家里。 张老头和张老婆子看见赵小翠来了,欢喜的不得了,他们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外孙女了。 古代的通讯比不得现代,虽然只是邻村,这路途还算是遥远的,要见一趟子面并不容易。 两老二话没说,就一定要留张大贵和赵小翠在那里吃饭,急得赵小翠急忙把来意知了张老头子。 张老头贯来医德很好,秉持的理念是悬壶济世,救人为首,他听说了这样的事就没有再留赵小翠他们在那吃饭了,急忙转身回屋里拿了药箱就上了张大贵的牛车上路了。 待张老头赶到张朱寿家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药虽然灌下去,张朱寿却依旧昏迷不醒。 苗氏正担忧的不知所措,见张老头来了,二话没说就急忙把张老头迎进了里屋。 几个人给张老头打了招呼, 张老头就马上给张朱寿望闻问切,可是诊断脉搏之后,张老头却连连的叹息。 看见张老头叹息,苗氏刚放松的心情又紧张了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掉。 “咋样啦?爹,人还有没有气?”张氏拍了拍苗氏的肩膀安慰了一下,急忙问张老头道。这张朱寿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这苗氏该多伤心了。 “唉!气是还吊着,就是还很微弱!”张老头摇头道。 “那咋办呢!爹,您可得想想办法!”张氏又道。 这苗氏一听,噗通一声就朝着张老头跪下磕头,“大叔,您怎样也要想想办法救救我当家的,他还那么年轻,大贵还没有娶媳妇,他可不能先走了!” 张老头急忙扶着她起来,“你这当家的病来的忒急,这所谓病来如山倒!要救回来并不容易!何况寒热症是重症,中者是极难救回来的!” “您想想办法救救他!您一定得想想办法救救他!”苗氏一听,内心一急突然噗通一声又给张老头跪了下来,她从袖子中摸出一个手镯,递给张老头,“您发发慈悲,多贵的药都行,您一定得想办法救救我当家的!” “你这玉镯拿回去,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当不起!”张老头把玉镯推了回去,顺手捋了捋下颚的胡须,沉默了片刻,眸光在苗氏,张大富,张大贵脸上掠过后方道:“能救我是一定救的!不过,你这当家的生命力倒是极强,竟然能挨到翠儿把我请来!” 张氏这才接口说道:“之前听郎中说有一种寒天里长的野菜的根,能治得了这种寒热症,先前已经喂他吃过药了!” “你们有这种药?”张老头听完,眼光立刻就亮了起来,“那快把药渣滓拿给我看看!” “嗳!这就去!”张大贵一个旋身急忙朝着厨房跑去,把药锅子端了过来。 张老头接了药锅过来看,“就是这种药,你们咋会有的?这是极其稀有的一种药!” 赵小翠方道:“是寒冬里采野菜时顺手摘来的,知道这种野菜的根很珍贵,我就晒干了存起来,以避免不时之需!却不知道就是治这种病的!” 可是,听完了赵小翠的话,张老头的眸光又暗了下来,“可惜只有一根实在是太少,起不了什么作用,这种药是第一根吊气,第二根才能起到治疗的作用,如果还有一根,这张朱寿才能有救!” 张氏急忙问:“爹,您自己就没有存下这种野菜的根吗?” “这种药是极稀少的,咱小翠儿是多么幸运才能得到!”张老头叹息一声,“前些时候村里也有一个得寒热症的,冬天採的两颗都紧着给他用了,要不然还真能派上用场!” “嗳!那咋办呢?这气都吊起来了才放弃,更加的可惜了!”张氏眉头一皱,叹声道。 “哎哟,这可别是……别是老天爷要绝了我这当家的命啊!咋地活菩萨请来了,还救不了?”张氏话音未落,苗氏又急的朝着天磕头嚎哭。 张氏知道自己的话让苗氏伤心了,急忙一壁拉起她来,一壁帮着她擦眼泪宽慰她。 “你也别紧张,这张大哥命不该绝,肯定会有办法的!” “能有啥办法啊?你就别安慰我了!”苗氏靠在张氏的肩膀上呜呜的哭的不停。 张大富紧张的来回踱着步子,张大贵也六神无主不知道怎么办。 “不如,我现在上山里碰一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这一种野菜!”张大贵突然道。 “这是一种寒天里才有的植物,你不用白跑这一趟!”张老头道。 “只要有一线希望就不能放弃,爹,您让他去一趟吧,万一有是万幸,没有呢,这大贵也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张氏也急忙帮着劝张老头道。 赵小翠看到张大贵着急,她犹如感同身受,一急之下才想起赵大妞当时也挖了这样一株野菜,那根肯定还留着。 “我想起来了,当时赵大妞也挖了一株!” “翠儿啊,救人要紧,你赶紧去大妞家一趟吧!”张氏喜形于色,急忙吩咐赵小翠道。 “嗳!” 赵小翠到了赵大妞家,只是那么一说,赵大妞就去屋里把野菜的根取来了,赵小翠拿回来给张老头一看,的确是这种药,就急忙让张大富的媳妇去了厨房里把药煎来。 刚才的气吊着,这一回灌药就容易的多了,张朱寿虽然没有完全醒过来,可是吞咽就和正常人差不多。 待张朱寿把药喝了下去,张老头又嘱咐了苗氏,吃这种药的忌讳,就是腥辣的东西都不能碰,醒来后的这几天就只能吃一些清淡的了。 嘱咐完毕,张老头又开了几幅调理的方子给苗氏,方和张氏回家去了。 回到赵大权家,张老头就单独找了张氏过来谈话。 “我看咱们翠儿是学医的料,也是仁心仁术的,过些日子,你让她上我家住些日子,我好传授她一些医术!” 张氏点头应好,父女俩许久没见,又聊了一些家里的情况。 因天色太晚,张氏担心路上不安全,就劝张老头就在赵大权家里将就一晚,明天才麻烦张大贵驾着牛车送张老头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