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晚枫早晨醒来，手机还放在枕头边上，她脑子里隐约记得半夜陆向远有打电话过来，拿起手机开屏，有一条未读的微信消息，也是陆向远发来的，“好梦。” 　　　　她想不起来都聊了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了电话，便翻到通话记录看了一眼，他们足足打了一小时二十多分钟，可是她只记得陆向远说没吃饭，要吃泡面，后面就没了啊，怎么还能通话那么久。　　　　虽然她疑惑，但绝对不可能去问他的，也就此作罢了。　　　　起床穿衣服，光|裸|着身体站在镜子前面，全身的肌肤雪白如脂，腰身纤细，小腹处的纹身更显得清晰，渐渐的变成了青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冷艳。她伸手摸了一下小腹，隐约还摸得到刀口的痕迹。　　　　转眼就过了这么久，如果孩子还在她身体里的话也有六个月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出生，可是他还是不在了。　　　　对着镜子看着自己的身体良久，她才穿上格纹套装，准备去上班，妆容清淡，唇色依旧是鲜红的，显得她气色很好，高冷中夹杂着性感。　　　　年前的最后几天，店里的事情全都安顿了下来，张晚枫的工作轻松了不少，基本上就坐在休息室里发邮件，给公司汇报年终的总结，还有她的出国申请，还要帮忙选下一任的店长。　　　　腊月二十九，全公司正式放假，大家一起做好卫生，准备迎接假期，有好几个外地的小姑娘赶着坐火车，便先走了，张晚枫留在了最后。　　　　以往过年她都会和李兰兰一起，两人去菜市场买菜，做饭，坐在电视前看春晚，一起迎接新年，只要她们在一起就觉得还是有家的。　　　　今年李兰兰也没在了，她下班买了些菜，独自走回家里，路上她忽然想起，似乎等了毕军那么多年，却连一个春节都没一起过过，有些遗憾，更多的是无奈。　　　　没人在，她也失了做饭的欲望，泡面凑合着顶了一顿晚饭，就呆呆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可又什么都没听进去，　　　　明天就是除夕了，她决定去看看李兰兰，这还是案子结束后第一次去看她，时间很久了，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想好了，她便起身收拾东西，怎么都觉得不够，便去超市里买了一些。又想起她的衣服会不会不够穿，便把自己之前买上没穿过的保暖内衣也装上，又取了五千块钱带上。　　　　第二天一早，她便起床，没有化妆，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监狱在市郊，她打了车过去，很顺利的就见到了人。　　　　李兰兰瘦的厉害，颧骨突出，身子只剩下一把骨头，感觉随时都可能会散了架。她对着张晚枫笑，可却像是在哭，声音也有气无力，“晚晚，你怎么现在才过来啊，”吸吸鼻子继续说：“我都想你了，自从认识，除了我刚来北京那一年咱们没见，后来都没超过一个月。这次算着都有四个月了吧。”　　　　她刚一说完，张晚枫的鼻尖发酸，眼泪噗噜噗噜的往下滚，她抬手捂住口鼻，尽量控制自己声音，本来不想哭，怕她难过，可是却控制不住。　　　　李兰兰也抹了一把眼泪，“好了，晚晚别哭了，其实我挺好的，真的，感觉活得很简单，我跟你说啊，我们狱警一个男生可帅了。我好久没开荤看见他就馋的掉哈喇子。”　　　　张晚枫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声音还带着哭腔，“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　　　　两人相视一笑，这么多年的感情，不用多说什么，自然明了。　　　　最后，张晚枫跟她说：“我可能要去美国了，三月份，不过走之前还会来看你的。”　　　　李兰兰先是一愣，后又笑了，“挺好的呀，我会想你的。不过，毕军怎么办？他也去吗？”　　　　张晚枫摇头，轻声回答，“我们分手了。”　　　　“啊，为什么，因为孩子吗？但我觉得也不都是他的错，你要不再想想，这么多年也不容易。”　　　　“不是因为孩子，就在我晕倒的那天，其实我首先给他打了电话，是他前妻接的，说他在洗澡。”　　　　李兰兰气的扑通站了起来，扯着嗓子骂道：“我操他妈，什么东西。”　　　　旁边的警察喊道：“闹什么，安静坐下。”　　　　张晚枫低着头，小声说：“都过去了，反正都分开了。”　　　　“这种垃圾，早分早好，又不是没人追你，我觉得陆医生就挺好的。”　　　　一提到陆向远，张晚枫头就大，连忙摆手，“你可别提他了，心烦。”　　　　李兰兰的嘿嘿笑起来，“怎么了，陆医生开始追你了吗？其实说实话，你打算这辈子不结婚了吗？肯定不是吧，那要找人，陆医生真的挺好的，他也是真心喜欢你，你再考虑考虑。”　　　　出了监狱，相比内面的阴沉沉，外边是大喇喇的太阳。　　　　她沿着马路走到公交站台，准备回去，手机就响了，“喂。”　　　　那头是杨梅，语气沉沉，有些不开心，“晚晚，我去你家蹭几天呗？”　　　　“好啊，你来吧。”　　　　等张晚枫到了小区门口时，杨梅已经在那里等着，见她过来，便走近搂住她的胳膊，两人一起往楼里走。　　　　“康言回老家了吗？”　　　　“你别提他，烦，爱去哪儿去哪儿，与我没关系。”　　　　张晚枫看得出来她心情很差，也就不再说话，沉默的上楼。　　　　回到家中，张晚枫便开始准备做饭，昨晚买了菜，都在冰箱里，“哎，杨梅你要是中午饿了就先喝点粥凑合一下，我现在做年夜晚，咱们晚上再好好吃。”　　　　“行，”也走到厨房帮她打下手，切个菜，剥个蒜的。　　　　她听到客厅有电话铃声，便喊道：“晚晚，你电话响了。”　　　　张晚枫洗干净手出去接，竟然是康言的电话，她接了起来，那头的人先开口说：“张小姐，我是康言。”　　　　“我知道。”　　　　“杨梅是不是去你那里了？刚和我吵了一架，就跑了。”　　　　“是的，她在我这里。”　　　　“那麻烦你了，我现在要去赶飞机，麻烦你照顾她了。”　　　　“我们本就是好朋友。”　　　　“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我今天本来是想带她一起回去的，机票都买好了，可她怎么说都不去，我......”　　　　张晚枫打断他的话，“康律师，我知道你帮过我，但杨梅首先是我的朋友，我站在她那边，关于你说的问题，我没办法劝她，只要你给了他足够的安全感，不用说见家长，结婚也未尝不可，这需要你自己来做。”　　　　康言沉默了几秒，“我知道了，谢谢你，张小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张晚枫挂了电话转身准备进厨房，就看见杨梅靠在门框上，淡淡的问：“是康言吧。”　　　　“嗯。”　　　　“呵，他倒是会找人。”　　　　张晚枫从她旁边走进厨房，还是劝她：“他也还是挺真心的，你也多体谅他一些吧。”　　　　晚上，两人坐在茶几前吃年夜饭，就拉了两张垫子放在地板上，席地而坐，看了春晚，喝着啤酒，算是个圆满的年终。　　　　张晚枫的手响了，她看了看来电人，本想挂断，可还是接了，那头的人应该是在室外，能听见人群的吵杂声，“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人都是长久的沉默，最后还是张晚枫开口，“那我先挂了。”　　　　毕军是晚上十一的机票回威海，临走前还是放不下她，就开车在她楼下静静的坐着，最后还是打电话说了一句新年快乐，这一年还有四个多小时就过去了，来年他们是不是会越来越远。　　　　张晚枫的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陆向远，“晚晚，你下来，我楼下。”　　　　“你干什么，我不想下去。”　　　　“你要是不下来我会一直等着。”　　　　张晚枫无语，终究不忍心，走到窗户边看了一眼，陆向远就在楼下站着，穿的很单薄，就一声苍蝇绿的西装。　　　　她穿起外套，对杨梅说：“我出去一下。”　　　　陆向远一看到她就笑了，“新年快乐。”　　　　张晚枫冷冷的看着他，“你别这样，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快乐不了。”　　　　“我知道你分手了，你能不能试着接受我一下，”他眼里是热烈的期盼。　　　　“不能。”　　　　“为什么？”　　　　张晚枫深吸一口气，扭头不去看他，“你应该知道吧，我之前宫外孕做了手术，有过孩子，我也不喜欢你，你不介意，不在乎吗？”　　　　陆向远此刻执拗的像个非要吃糖的小孩子，他伸手抱住她，箍的紧紧的，任凭张晚枫怎么挣扎都脱不开。　　　　“我不在乎，那是你的过去，我只想要你的未来，我爱你。”　　　　张晚枫停止了挣扎，任由他抱着，视线看着前方的车，看着车里的人，看他打动方向盘，开出小区。　　　　陆向远慢慢的放开她，看见她脸上都是泪，一下子慌了，手忙脚乱的帮她擦眼泪，“怎么了，为什么要哭，是我太用力，弄疼你了吗？”　　　　她摇头，仰头看着他，“你真的这么喜欢我吗？”　　　　陆向远小鸡啄米似的快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