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娣不紧不慢的吃着云片糕,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福安有点着急:“为什么弟弟会提早回来?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又霸道□□了?” 苏娣犹犹豫豫的开口了:“苏宝这次回来跟你们家楚公子有关。有些事我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你不懂政治,也没有城府,跟在楚公子身边真的很危险,好在你只是一个贴身侍女,没什么名分,不然……” 福安听得一头雾水:“姐,你在说什么?公子怎么了?弟弟又怎么了?怎么他们俩就扯上关系了?” 苏娣喝了口茶,理了理思绪,耐心道:“你应该知道国君孟行之和楚垣他们三个的关系吧。” 福安点点头。 “孟行之是前朝末代国君的嫡孙。” “!!!” “他从小忍辱负重,蛰伏于深宫,暗暗地培养着自己的党羽,他与楚垣交好不过是因为楚垣与他同病相怜,他与魏国君交好,不过是因为魏国君是一个落魄皇子,他们可以互相利用,相互扶持。但是,楚垣重情重义不肯睁开双眼,魏国君却不是傻子,或者说,魏灵诩不愿意让他做傻子。” “灵诩公主?”福安想起了灵诩公主嘴角微扬回眸一笑的模样。 “魏灵诩自小长在深宫,看着她母后排除异己玩弄权术,她日积月累耳濡目染,你以为她会是省油的灯?” “……你们不是交好?” “我们的确交好,我同情她,但我帮不了她。你可记得五年前你在我卧房里见到她?” “……记得。” “你可知她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福安怔怔地摇头。 “她让我帮她去无界洲找杀手。我当时一心想帮她,便没顾及到她培养杀手是想做些什么。直到几个月前,沿海边境,孟行之一家遇害。” 福安大惊:“你是说!孟公子一家是灵诩公主所杀?!” “不然沿海边境的将军府守备森严,你以为十几个杀手随随便便就能取了老将军和杨槿的项上人头?魏灵诩训练了这些杀手整整五年,就是不相信孟行之真的愿意在沿海边境安度余生。杨家手握重兵,倘若孟行之真的有了什么动作,加之他在朝堂内的党羽众多,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魏国君毕竟跟孟行之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是个了解孟行之的,他顾念兄弟情义,圆了孟行之的隐居梦。但魏灵诩却随了她母后,斩草必除根,否则誓不罢休。可她没想到孟行之一介书生竟然身怀绝技,加之杨槿舍命相保,终究还是让孟行之逃出生天。不过,魏灵诩不是没做好失败的准备,动手前的一个月,她一直让人散播孟行之不甘屈身在沿海边境的谣言,而孟行之老谋深算的名声是一早就扬名在外的,所以即便失败了,大多数不明真相的人也只会觉得是孟行之不甘心做个清闲散官倒插门儿,于是杀妻弑父妄图夺了杨家兵权。如此一来,即便孟行之不死也只能回帝都革职查看,在眼皮子底下总归比在沿海边境要安心得多。” 福安觉得背后发寒:“既然害怕孟公子涉足兵权,为什么还要把杨槿赐婚给孟公子?” “杨家手握重兵,又在沿海边境,不好控制,让杨家女儿嫁来帝都只是听着好听,但其实不过是个人质罢了。其实杨槿原本是要嫁给国君的,但是,在魏灵诩的有意设计下,杨槿爱上了孟行之,于是,国君顺水推舟赐了婚,一来达到了威慑杨家的目的,二来把讨好杨家这等烫手山芋甩给孟行之,试一试孟行之的反应,炸一炸孟行之的把柄。如此一来,若是孟行之稍有什么出格之举就可以被有心人说成有举兵造反的嫌疑,直接进死牢。可是魏国君大概没想到孟行之真的会爱上杨槿。”苏娣的眸光暗了暗,接着道:“孟行之想辞官跟杨槿回沿海边境老家做个闲散的倒插门,魏国君当然不可能同意,山高皇帝远,谁晓得孟行之是不是真心想要闲云野鹤淡泊名利。于是,孟行之为了让魏国君放心,与魏国君秘密摊牌,这事你们家楚公子也知道,而且他还在场。孟行之把自己这些年所有党羽窝藏的地点都一一报了出来,说是人他已经尽数打发光了,至于军械和训练基地就算是送给魏国君训练暗卫了。孟行之甚至还把前朝的兵符交给了魏国君,如此,魏国君才安心的放孟行之离开。可是这些,灵诩公主并不知道。而魏国君到底还是心有疑虑,所以看着灵诩公主的秘密行为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东窗事发了这笔账也算不到他魏延的头上。” “可是,孟公子又不是傻子,现在这情形跟东窗事发了有什么区别,灵诩公主这不是在替国君挡刀么?” 苏娣苦笑:“男人为权势,女人为男人。” 福安有点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说,灵诩公主对国君……” “不然你以为她魏灵诩一个身份尊贵的嫡长公主机关算尽是为了什么?” “……” “杜玲香你应该很熟悉吧。” 福安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觉得杜玲香是怎么死的?” “……” “稍微知道点内情的可能会怀疑到孟行之头上,觉得是孟行之机关算尽,借太后之手夺了楚垣的兵权,让楚垣与魏国君产生间隙无所依傍只能跟自己抱团,而外界大多不明事理,只会把矛头指向魏国君,由魏国君替他背锅。但其实,不过是魏灵诩从中作梗罢了。” 福安听得快要窒息:“公子知道么?” “我能知道的事,他楚垣会不知道?” 福安努力地保持平静:“玲香……是怎么死的?” “魏灵诩自小与楚垣相识,自然了解楚垣的脾性,她常年陪在魏国君身边,自然也通晓一些兵理政法。于是,她便借太后的手做了个局。她知道魏国君倾心玲香,也知道玲香与楚垣的关系,料到玲香必然会为了救楚垣不顾一切,于是她派人夜访盐城,模仿魏国君的字迹送给了玲香一个锦囊,说是魏国君派人连夜送来的。锦囊上说的是,让玲香带着兵符冒充楚垣留在屋子里,让楚垣混出去率军突袭。如此一来,中了毒箭命不久矣的便会是楚垣,而玲香也会因为误认为是魏国君送来的锦囊而怨恨魏国君一辈子,届时楚垣已死,众将士群龙无首,兵符自然也就回到了魏国君的手里。然而玲香毕竟是巾帼英姿,睿智精明,一早察觉出了端倪,于是冒死代替楚垣率兵突击,最终香消玉殒,以命换命。” 福安觉得自己的心脏被狠狠的一揪,胸口传来了密密麻麻的窒息般的闷痛:“难怪,难怪公子说他对不起玲香,说他过不去。” “孟行之步步为营这么多年,早料到魏国君和魏灵诩会斩草除根,于是他给自己留了后手,而这个后手,便是你的楚公子。” “……” “而你的楚公子之所以甘愿给别人当枪使,其中一个原因就是给玲香报仇。” “……” “再过九日苏宝就会回来,以将军府谋士的身份回来。届时,他会跟我们解释明白。” 福安的手心不断地渗汗,她预感到他们三姐弟的命运、楚公子的命运、孟才子的命运、魏国君的命运以及魏灵诩的命运将会纠缠在一起,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