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他?!” 光头说的很大声,以至于杨依依小心脏又被吓了一跳,反应特别快,立马问道:“谁?” 光头做了几个手势示意兰素把灯关掉,然后从背后摸出一根荧光棒,昏暗中杨依依似乎看到他回头瞪了自己一眼,嘴上挂着诡异的微笑,不知道是自己眼花还是荧光棒淡紫色的光散射下产生的错觉,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 周围突然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下方虫群发出的沙沙声,那颗人头在那里显得非常的突兀,就像一堆水萝卜里混进一根胡萝卜,不论发生怎样的移动,都能被一眼发现。 光头的脸部肌肉绷得很紧,目光如炬,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系在手腕处,包裹住左手掌。 看到他如此反常的举动,杨依依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唾液,试探道:“你……你想下去?” 这次光头没有对她露出笑容,看着她的眼睛点了点头,把最后一根没打开的荧光棒递给她,还有那瓶在墓道唤醒她的药。 杨依依赶忙出言劝阻,连连摆手,“你疯了!你这样下去会被虫子吞没的!就算下面那个……那个人是你朋友,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啊!” 光头的身形顿了一下,随即粗暴的把两样东西塞给她,慢慢的在绳子上坐起来,看着下面那个人头调整呼吸。 军用的荧光棒能亮很久,发出的冷色光有些时候比其他光源好用的多,而且便于携带。光头把荧光棒插在裤子里,就像裤子里伸出了一根……棒子,他对杨依依的劝阻充耳不闻,把耳朵上别着的香烟叼在嘴里,也不点燃,面无表情的说:“我会跳过去抓住那边的绳子,如果我回不来,你们就继续往前走。” 杨依依还想再说些什么,被兰素拍了拍小腿,只能无奈的叹气。 “就算你跳过来抓住了绳子,也是必死无疑,这上面的尸毒,一件衣服挡不住。”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杨依依一个激灵,随即就是一喜,这不是勺子的声音吗? 兰素反应的最快,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光头猛得握紧了拳头,咬着牙声音低沉的吼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勺子的声音也是冷冰冰的,没有了之前的痞气,“我知道。” 杨依依与兰素对视一眼,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竖起耳朵仔细听他们的对话。 “那你应该知道,那些人对你我多么重要。”光头的拳头依然咬着牙,但是却把荧光棒掏了出来。 “我知道。”勺子的声音好像距离更近了些,杨依依这才发现他原来在甬道顶部那个洞里俯视着她们,“但是他们已经死了,我父亲……还有花姨……都死了……” 他的话,让光头如同失去了主心骨,突然沉默下来,把烟夹在指间,张着嘴巴,呆滞的看着那颗人头。 勺子点了一支烟,把打火机扔给他,叹气道:“他们的死讯是花鹚告诉我的,你应该明白那老头儿不会用这个来骗我……” “花姨?花鹚?”杨依依暗暗记下这两个称呼和名字,他们似乎对光头和勺子很重要,或许有一天自己也会知道他们是谁。 勺子终于想起这里还有两个女生,轻轻呼出一个烟圈,开口一句话就让她们细思恐极,“本事见长啊,这种地方都能搭根儿绳子。” “嗯?”兰素柳眉微微一挑,奇怪道:“这不是你给我们的绳子吗?” “我给你们的绳子?”勺子愣住了,指着他自己的脸说,“我才刚过来,怎么给你们绳子?再说这甬道这么长,我得多大的力量能把绳子扔给你们?” 杨依依眨眨眼睛说:“的确是你用□□射过来的啊,还有这些滑轮和安全带,你忘了吗?” 勺子一副活见鬼的模样,嘴里嘟囔着:“不可能啊,我刚过来啊……” 说话的功夫,下面的虫子越聚越多,虫群又增高了不少,杨依依低头看了一眼,心有余悸的说:“要不……咱们往前爬吧,赶紧出去再讨论这个问题。” “不行。”勺子摇摇头,“这条甬道从正面走是不可能活着走出去的,不说其他的,单单这些发形蛇就能要你们的命!” 杨依依道:“之前虎哥掉下去一次,这些虫子反而散开了,应该没什么威胁吧……而且……这东西是蛇?” “啊?”勺子目瞪口呆,样子已经是怀疑人生,又一次嘟囔着,“不可能啊……没道理啊……” 这时候光头突然抬起头来,吸了一口烟,盯着勺子问道:“你说你刚来,那么我们之前听到的声音不是你?” “当然。”勺子摊摊手,“或许是有人假扮我吧,毕竟声音这东西太容易模仿了。” 光头依然盯着他,面前烟雾缭绕,“你说之前的声音是假的,那我怎么知道你就是真的?” 杨依依闻言愣了一下,心说确实啊,这个“勺子”说她们听到的声音不是他,那又如何知道他就是真的勺子呢? 不过这样想虽然没错,可是听光头说出来却感觉不太对,他的语气很冷漠,甚至略带敌意,这不像是他说的台词。在杨依依看来,以光头的性格,就算知道对面的勺子是假的,也会配合演戏,试一试对方的底细再坑其一笔。 虽然平时不太着调,但能在关键时候胆大心细挑大梁才是杨依依对他的评价,这么明显的敌意和不耐烦,实在让人觉得鲁莽。 杨依依回头看了看兰素,果然她也皱着眉头,显然也觉得那两个人都有问题,一个身份可疑,另一个就更让人难以捉摸了…… 不过兰素还是比杨依依更愿意主动出击寻找答案,她对光头说:“你问他一些只有你和勺子知道的问题,看他能不能答上来。” “这个方法好……”勺子在上面拍拍手,“嘟嘟就是聪明。” “嘟嘟?”杨依依好奇的看着兰素,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昵称。 兰素满脑袋黑线,小声解释道:“乳名……乳名……” 光头坐在绳子上嘿嘿一笑,把烟一丢,说道:“那好,我问你,你八岁那年老爷子带你去花家拜寿,干了什么事儿让你回去以后被老爷子用藤条抽屁股?” 勺子在上面呵了一声,说道:“你可真有脸讲,还不是因为你带着我去偷看花姨换衣服,被人给当场抓住,花老头子的儿女里面最受疼爱的就是花姨,他听到这事儿气得脸都绿了,回去以后我是被抽了屁股没错,可你差点被花老头剥了皮!要不是我肿着屁股连夜跑去求情,花姨又心疼我,你早特么被打死了!” 光头大笑几声,拍拍他锃光瓦亮的脑门,“没错!秦儿哥从小就仗义!就是从那时候咱兄弟俩才有了名气嘛!” 兰素听到这儿忍不住啐了一口,骂道:“老流氓带出个小流氓!” 光头不理会她,又点了根烟,眼中浮现出一抹柔情,自顾自的说:“也是花姐她人善良,后来还托人给我送……呼……算了,人都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杨依依看出他情绪低落,不出意外的话那位姓花的女士应该是他的心上人,而且已经遭遇不测,想要出言安慰,可本身没谈过恋爱的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挂在那里有些纠结。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还是男人更懂男人,勺子看到他提起这段往事儿引得光头伤心难过,轻描淡写的跟了几句:“其实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当时花老头儿只是原谅了我的‘无心之失’,对你这‘银魔’依然是恨不得拨皮抽筋,我没别的办法,只好把你床底下那个四爪螭龙瓶送给他,这才把你赎出来。” 光头听到以后屁股突然“蹦”了一下,气得面红耳赤,大叫道:“我说后来怎么找不到了,还以为是被老爷子给收了‘学费’,不敢声张,闹了半天原来是被你小子给拿去送人了,你×娘×知不知道那玩意儿多值钱!?啊!?” 勺子不耐烦的掏掏耳朵,“我要不这么干,你都不知道被埋在哪块儿地里了,况且我当时才八岁,手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救得又是你的小命儿,当然只好拿你的了,再说又不是给外人了,你不是做梦都想让他当你丈人爹吗?” “呸!一码归一码!”光头不依不饶,扯着嗓子叫道,“你必须赔给我!就那一个瓶子,现在少说也得几百万,你必须给我弄个等价的东西才行!” “嘿!还被你敲诈一笔。”勺子没好气的笑骂道,“一点儿出息,这辈子活到现在就见过那么一个宝贝?有能耐自己找花老头儿要去,反正他一出家人,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光头道:“他是真道士还是花道士你难道会不清楚?仗义疏财、仗义疏财,你不能光有前半边儿没有后半边儿啊!” 杨依依在一旁听的头晕目眩,分不清他们哪句在扯皮哪句在说事儿,不过这会儿的光头看起来正常多了,就是胸前的皮肤好像有点变色,不过也可能是荧光棒的光显得,没必要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