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9 傍晚,白府。 “我今天听左邻右舍讲了个有趣的事情。”江宁大而嘹亮的嗓门响彻整个府邸的上空。 佣人们紧紧地围着他们的女主人,一人一把藤椅坐着,嗑着瓜子,喝着江宁酒坊自酿的小酒,悠闲自得的听着。 毫无主仆之间该有的距离。 “听说咱们家小白,居然去解梦了!”抑扬顿挫的语调,仿佛在讲述一个天大的奇事。 “不是吧,少爷居然会去解梦?”一群仆人窃窃私语,话语间全是不可置信。 白玉堂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幅主仆之间其乐融融的画面。 这位坐在大红木桌前,左手一个惊堂木,右手一把羽扇,俨然一副说书先生模样的人,真的是他的母亲吗? 有这样坑儿子的吗?! 白玉堂铁青着脸走到母亲旁边,画影出鞘,光影之间,大红的木桌一分为二。 仆人们迅速逃离了战场,留下一地瓜子壳和喝得精光的酒壶。 “这群该死的,跑的真快,白养他们这么多年了!”江宁愤愤不平道。 “娘!”白玉堂气急败坏,“原来您私底下就是这么跟下人数落我的?” “额……那个……玉堂啊……”江宁有些心虚地拍拍白玉堂的肩膀,“误会啊,误会!” “误会?”白玉堂语调陡然拔高,质问的口吻差点没把江宁吓一跳。 “是啊,误会啊!”江宁拍拍胸口,心有余悸,“我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桀骜不驯怀才不遇天生我材必有用……的白少爷怎么可能会屈尊去解梦呢?” “娘!您又笑话我!”白玉堂有些懊恼,转身就要离开,“懒得跟您说了。” “那个……玉堂啊……”江宁边费力地把那张大红书桌给收拾到一边去,边犹豫的开口叫住了白玉堂,“你……去解了什么梦?那人……有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母亲吃力的样子颇让人有些心疼,瞥了一眼娘微白的耳鬓,白玉堂叹了口气,走过去帮他娘一起抬起了桌子。 “没解什么……”白玉堂摇摇头,答道,“那所谓的玄学大师,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有什么事,可以和娘说的。”一张桌子抬到了角落边上,江宁有些头疼地看着一地的狼藉,朝着庭院各个角落大声喊道,“乔乔,派人来收拾一下。” “是!”少女的声音在某个角落响起,紧接着一群仆人从角落里钻了出来,迅速清理起来。 “谢谢娘……”一片叮铃哐啷的清洁中,江宁听到了白玉堂有些迟疑的道谢。 望着儿子离开的背影,她有些怅然若失。 这么久以来,很少,很少听到这孩子说谢谢。 也许,自己做的是对的吧。 NO.10 日子慢吞吞的过着,白玉堂坐在洛水湖边,一壶酒很快见底。 这几天他都没有来。 那个有着墨色深眸,像猫一样狡猾的家伙。 那个和自己奇异的梦境有着千丝万缕的巧合的家伙。 那个自己一想起来,竟然有些慌张的……叫展昭的家伙。 热风吹过,转眼,春天都快要过去了。 细细数来,认识那人已经3月有余。 不过三月而已,怎么就念念不忘起来了。 才短短几日没见,竟然觉得生活都索然无味了,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一口闷酒下肚,白玉堂望着天空,心中不是滋味。 画影大概是很久没动了,不停地颤抖着。 “知道了知道了。”白玉堂抽出画影,宝刀出鞘,色泽锋芒。 绚丽的手法惊起阵阵微风,吹得杨柳倾斜,小草摇晃。 没劲。手里的宝刀脱手,白玉堂迅疾的接过,却有些沮丧。 自己明明就是个孤独之人,却习惯了有人一起吃肉,一起喝酒,一起醉武,一起在这洛水湖畔时疯时魔。 如今重回孤独,竟无法习惯。 “白兄在想些什么呢?”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厚重的利刃直刺过来,画影当啷一声落在了地上,白玉堂有些失神的抬起头。 那人爽朗的笑容一如往昔,那人温和的样子,一如从前。 他捡起画影,交还给了白玉堂。 指尖微触,一股寒意贯彻全身。 “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冷?”白玉堂接过画影,收回刀鞘,有些不满的搓了搓手。 “天生的。”巨阙回鞘,钟磬之音微微响过,“好久不见。”他笑着拍了拍白玉堂的肩。 “你也知道。”白玉堂赶紧拍开那只冻手,“死哪去了?” 两人并肩坐在柳树下,白玉堂从怀里掏出一壶温酒,递了过去。 “怎么,你想我了?”那人接了酒壶,凑近过来,促狭的笑容逐渐放大。 “想你个头。”墨色眼眸里面清晰可见自己的倒影,白玉堂不自在地想要别过头去。 “可我倒是有些想你了。”头被强硬得掰回来,鼻尖呼出的气息越来越粗,澄澈的双眸越靠越近。 冰冷的双唇慢慢地覆了上来,唇齿相近,那人的双眸里,仿佛再容不下别人般,清晰可见的是满满地柔情蜜意。 一吻终了,脸颊微红,心跳快得离奇,可他心里,却没有任何不适感。自己竟然没有躲开。白玉堂有些纳闷,却说不出为什么。 “你猜我这半个月做什么去了。”那人飞快的岔过话题,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做过一般,但是通红的耳朵却出卖了他。 “做什么,去阎罗地府收拾恶贯满盈的妖怪去了?”白玉堂心照不宣地接过了话题。 “你怎么知道?”展昭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无辜的双眸里全是狡猾的笑意。 “说正经的,你究竟干嘛去了?”白玉堂推推展昭,示意他从实招来。 “我真的去阎罗地府收拾妖怪去了。”一本正经的样子。 无耻,白玉堂在心里腹诽道。 夏日将近,晚风吹的人有些昏昏欲睡。 温酒下肚,困意袭来,白玉堂闭上双眼,身边人冰冷的体温消去了浑身的燥热,渐渐地,他竟真的睡过去了。 半梦半醒之间,好似有人在他的耳畔,轻轻说着些什么。 “玉堂,这一世的你,同他最像。”温和的口吻,亲切得像是在呼唤恋人,“不过,比他可爱多了。” “刚才……你没有躲,是不是意味着我成功了?” 暮色渐沉,云霞叆叇,落日的余晖洒在那人的身上。 “最后一次机会了,玉堂,我一定会成功的,你……等我!” 望着落日,看着那遥远的天庭,展昭坚定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