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打开书桌右上角的小箱子,拿出里面一个个金锞子,翻来覆去的把玩着,贾瑞心里这才好受许多。
锞子也是货币,五十两或十两的叫元宝,十两以下的叫锭子,一两以下的就是锞子。
世家大族逢年过节都会去金银铺子铸些锞子赏人或者给晚辈当表礼,也就是见面礼。
就说他箱子里的这些,全是私房钱,一百五十三两碎金子只铸了二百二十个小锞子,有梅花式的,有海棠式的,还有笔锭如意、八宝连春等不同样式。
也有铸成吉祥字体,体现身份又兼具美好寓意的,比如“状元及地”、“吉祥如意”什么的。
元春赐给贾母的就有紫金“笔锭如意”锞十锭,“吉庆有余”银锞十锭。
“笔锭如意”谐音“必定如意”,“吉庆有余”是现成的吉利话儿,娘娘的赏赐无疑是对娘家美好的祝愿。
贾瑞拿这些新奇花样的锞子当工艺品收着,铸了也不舍得送人,被贾代儒好一番笑。
每每打开箱子,数着、把玩着这些可爱的锞子,他都觉得身心舒畅,烦恼全消,实在是无上解忧良品。
锞子虽也不是一般富裕之家能承担的。有些人家会铸花生、瓜子、豆子样式的次而代之,脸面上也还过得去。
不过,贾瑞存的都是金子的,哪怕这会的黄金纯度没后世的千足金高,他还是更馋金子。
“你不理财财不理你”,上辈子在各种理财信息的狂轰猛炸下,贾瑞基金、股票、期货、保险全都买过,但事实是靠得住的只有黄金,还必须是实体黄金。
对着大半箱的金锞子欣赏把玩良久,心绪才平静下来。
随后,贾瑞重新锁好箱子,便起身去用晚膳。
一走出房门,残雪带来的冷冽仍然让人发抖。
园子里大片的梅树都已初绽芳华,朵朵粉白的梅花半开未开,远远望去,犹如一片雪海,只这雪海却带着梅花的清冽香气。
几丛娇黄的腊梅与火红的朱砂梅掩映之下,贾瑞背着手闲闲的踱步欣赏,一时竟也忘了腹中的饥饿。
尚未融化的冰雪镶嵌在红梅、腊梅枝头,红白、黄白相映,剔透玲珑却又艳光缭绕,端地美丽。
曾几何时,认为用香水是一种很“娘”的行为,但这种观念在来到大周后彻底破碎。
看着腰间燃着梅花香饼的银香囊,贾瑞抽了抽嘴角,幽幽的冷香直冲鼻子。
贵族子弟涂脂抹粉都是常事,更何况熏香?
也许是因为省亲的事儿与贾琏、贾珍、贾政、贾赦往来的多了些,竟然也慢慢接受了很多曾经看不惯的纨绔行为与习惯。
不得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话是真谛。
再看一眼腰间的香囊,贾瑞又一次抽了抽嘴角,这是贾赦送的,这家伙竟然还懂调香。
抬头望天,天色阴沉。
轻轻跃上屋脊,但见天际线如同一道在辽阔无垠大地上随手涂鸦的黑灰线条,随意地延展,也让天地的边界线更加显露无疑。
这一刻,贾瑞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