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婆婆就冷眼旁观像是想看她热闹似的,不给帮忙带孩子,不像其他家老太太给排队买菜什么的,是活都不伸手,给她气坏了,就跟婆婆斗。说她也装听不着,婆婆就跟楚鸿天闹,如此反复,蛮横不讲理。
不过现在心平气和想来:也难怪,婆婆就是靠节省在那困难年月养活孩子们。他们再富又有什么可牛的?
节省了那么多年,浸入骨头里改不了了,甚至可以想成:节省是婆婆的骄傲,是这一生的成就。
一把年纪了,现在自己也当婆婆了,有时候毕月也不听她的,互相多理解吧。
想到这,是梁吟秋主动提的:“吃完我也陪你玩。月月不说了嘛,你爱斗地主,不爱打升级。”
楚老太太马上撩眼皮瞅了眼大儿媳,看到那张不温不火的脸,她低头舀馄钝时嘴角微翘了下,眼里有了笑意,但仍很牛气哄哄的只“嗯”了一声。
所以这天晚上,儿子儿媳又陪楚老太太斗起了地主。
老太太靠在棉被上,以一个舒服的姿势偷牌,梁吟秋装作没看见,还得和楚鸿天对视,想方设法的让老太太赢。
从那天派出所回来过后,楚老太太被每个人都认真对待着。
大儿媳和老儿媳带她去医院又检查了一回。从医院回来后还带她去澡堂子洗澡。
老太太好信儿进澡池子泡了一会儿,开了开眼界。还是俩儿媳非说温度高,怕她受不了硬给拽上来的。
孙女楚亦清呢,给她买了好几件衣服,她都穿不过来。还开车拉着她去各个大饭店吃这吃那。
但楚老太太却并不领情,甚至很嫌弃孙女,要知道太墨迹了。
孙女老是指着这个那个让她记住,像教两岁孩子似的,烦人。实在烦大劲儿了,楚老太太会直接吼楚亦清一嗓子道:
“就这些,月丫头都领我来过,教谁呢你?吃你这点儿饭儿这个不容易!”
楚亦清总是会被奶奶训脸色讪讪的。
而大儿子好像忽然也不忙了,楚老太太挺纳闷。
最近大儿子总是搀着她在大院儿里溜达,赶上礼拜天还去公园,坐在她身边给摇蒲扇。
还有大孙子,这一个个都是咋的了?给她打电话也变多了。
以前说实话,老太太挺眼热楚亦锋给毕月、给俩宝打电话一唠唠半小时的,现在终于轮上她了:
“小锋啊,你别嘱咐那些没用的,我不听。我就问你,啥时候回来?啥时候还能背我上长城上面兜一圈儿?”
楚亦锋:“奶,你多少斤了?”
这天,楚慈的妈妈坐在沙发上,给老太太削苹果挺感慨地说道:
“娘,其实你不是个厉害婆婆,你也挺讲道理的。”
“竟忽悠我。你啊,比你大嫂嘴儿好,嘴甜会交人,她就出大力的。”
“我没忽悠你。很多事情都能看出来,像小慈走就是。
我知道全家属你最舍不得他,可你一听说孩子出国能更有出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
还跟大嫂不闹了,因为小慈低头。娘,我都知道。”
楚老太太一听楚慈的名,受不住了。
这段日子她硬生生的不敢提楚慈。那小子打小就在她跟前儿长大,想得慌。到了国外,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别说没爹了,这回连她都不在跟前儿,亲戚隔着亲戚,谁能照顾的那么心细啊。
老太太眼圈儿当即就红了。老儿子大孙子,这都是命根子。老儿子没了,小孙子没爸爸,她这些年强迫自己得格外看重楚慈。
可老太太不喜哭哭咧咧,一般她哭都是闹,不是真哭。
要知道曾经她一个寡妇,拉扯俩儿子早练出来了。要是遇到啥事儿都哭,那她家大天儿都得饿死,在她看来,哭最没用。
所以硬生生咽下泪意,大咧咧摆手道:
“静安啊,我没文化,不懂别的。就知道别瞎掺和耽误孩子。让你这么一说,看来我这婆婆还行?”
“娘,你太行了。”
楚老太太被捧的立刻眉开眼笑:
“也是,我都能生出将军,咱家孩子还一个赛一个出息,看来我确实不孬,有俩下子。”
楚慈妈妈马上哄:“所以咱有啥毛病得吃药。您可别偷摸把药片往缸后塞了。吃了才能病好。咱要身体棒棒的,等小慈放假回来,到时候长成大小伙子了,陪咱出去玩,咱冬天还去南方。”
“哎呀呀,我可不去了。我不爱喝那椰汁水,那大太阳该给我晒黑了。”
“娘,去哪旅游不重要,我今天跟你谈话主要是想劝您,别再扔药片了,啊?让我大嫂省省心。”
楚老太太脸红埋怨:“我又不聋,你咋又说一遍,我白岔开话了,让你大嫂听见该说我了。”
梁吟秋就站在门外,听着里面的对话,一时心里复杂难言。
这几天,她想了很多。这么多年跟婆婆在一起,好的坏的都有。其实松开心思,放下芥蒂,瞧瞧,她此刻咋还觉得婆婆那人挺有意思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