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路可是很难走的。因为你没单位,没工资,还有其他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
“我不管那么多了,不管那种路难不难走,我都一定要努力走下去。”
胡老师见他这样说,就没再跟他多讲下去了,而他也就还是没有报名参加高考。
回到家的第二日,唐璇青就晓得了他这件事情,赶快从县城赶回安都公社,到他屋家向他做思想工作。
“鲁立,你莫那么傻,上厕所不带纸,想不开啊!有机会考大学也不去考,以后哪个给你安排工作啊!”唐璇青一脸急切地跟他说,十分真心地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可他被两年前“体检不过关”的阴影深深地笼罩着。那阴影象突如其来的一场恶雨,又象一场洪水,断了他原来并不用弯弯前行的路,更毁了他原来不用费很大力气就能通向人生舒适生活和成功的座座桥,叫他这下在蓝天的倒影里,如猫一般的躺在自己仍然很深重的阴影里,只有尾巴轻轻的晃动着,把一种无奈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老是在那儿想着,自己以后就算考上了,体检也可能过不了关,再给他来一次沉重的挫折和打击。他就很悲观、很绝望,还是拿不出一份去参加高考的心来,只说:“阿姑,我不是傻,是我就算考到很高分,人家可能也不会录取我的。”
结果他就不管唐璇青怎么讲,他也不肯再回学校去考大学了。这时他的内心,好象变成了在固守一种信念和承诺一样,并没有什么太高的期盼,只是在天地间把自己的无奈凝结成进退的行动,仿佛那是冥冥之中的注定和路途,即使是一场地狱的等待,或者是生命中的大雪,纷纷扬扬,漫山遍野,他也要以消融的姿态,去铺展自己内心的执着。
从此以后,唐鲁立大多数时间都是做数学题,思考一些数学问题,同时开始选择一种国内外的数学家都还没有解决的难题来进行“正正式式”的研究。
搞业余数学研究,真的是非常难成功的,也许一辈子都不能取得一次成功都讲不定。
在最初的很多日子里,唐鲁立每日都拿出一点儿时间去帮阿爸做河粉卖。
叫他想不到的是,虽然他没有报名参加高考,不能给录取到大学去学习,而是回到了屋家去走“自学成才”之路,但在他高中毕业的第二年春节过后没几日,已经去了邻县几十公里外的童采雪,竟从家里主动给他写来了信!
唐鲁立接到这封信的时候,真是喜出望外,于是快快地给她回了信。
这样从这一封信开始,他们两个人隔上十日八日时间,鲁立就会再接到童彩雪给他写来的新的信件,叫他在和她信中的交谈中,晓得了她非常争气,以高分考上了某理工大学。
只是,童采雪和唐鲁立之间的通信并不长久,给唐鲁立的内心带来的快乐和明媚感觉并不是太多。在童彩雪春节后再到学校给他写来了第八封信以后,她就在信中告诉他:她的一个朋友跟她讲,他这个人是不值得继续交往下去的,这叫她再给他写信很矛盾很犹豫。
她的话儿给唐鲁立带来了心灵打击,叫他预感到自己是没法和她交往下去了,于是在厅门前拆开信一看完以后,他就走到窗前的饭桌前去,坐在那儿的一张靠背椅上,把手放在两条腿上,眼睛向外虚望着,心中有点儿酸。
为了排解自己心中的痛苦和抑郁,鲁立跟着就去自家的粉铺外给家里劈柴,狠狠地劈,劈出一大堆的木柴,到没有力气了,连手都有点儿抖了,就缓缓地靠在墙上,任凭身体慢慢的滑了下去。
这时半空中突然响起了闷雷,没有闪电,不过却象是要下雨的样儿。
傍晚唐鲁立回到屋家去又做饭,燃木柴来做饭。火,在傍晚有点儿黑的屋子里,带着几分光泽跳跃在炉膛里。锅,盖着时就有菜香冒出来,揭开了盖以后,更加腾出带着菜香的蒸汽。
唐父是喝酒的,家里时常会放着有酒。吃饭时,以前唐鲁立是从不喝酒的,这一次他也把自己的大腿朝上用力地抬高,象跟谁斗气一般地干掉了一碗,见没能把自己给灌醉,这才往嘴里倒了一口水,漱掉快让口腔麻木的苦咸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