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想的，不就这么办吗。”

沈安宁把手垫在头下，翘着二郎腿心不在焉地反问。

“您的意思是就不管了？”

“不然呢，你想娘娘我怎么管，是不让苏兰达月进宫啊，还是不让皇上见她啊？”

她可没这闲心思，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中秋了，她还记得之前和嫔妃们说过要各宫都准备一个节目，她要去验收，如今嫔妃们都准备的像模像样，她自己也不能当甩手掌柜。中秋夜宴，嫔妃们都是冲着在皇上面前一鸣惊人去的，可她不同，她有更重要的目标，此事只能成不能败，她不能不多花些心思。至于苏兰达月，她管不着，也没必要去管。

“可是……”

“别可是了，方竹，你是我身边最亲近的宫女，比起下人，我更把你当姐妹，所以我跟你说句掏心的话，你可别不信。”

沈安宁少有这么正经的时候，方竹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忙摆摆手道：“娘娘您别这么说。奴婢怎么承受的起，您说的话奴婢全都相信的。”

“方竹，皇后仙逝后我想了很多，她贵为皇后，一世荣宠，到头来也不过是孤寂一生罢了，而我虽身为贵妃，看似三千宠爱于一身，可我和皇后，本质上其实没什么不同。”

方竹皱起眉，这样的话很早以前她也听江怜儿提起过，那时候她只当江怜儿是在和皇帝置气，心情不好发泄一通罢了，可此时听来却并不如此，她不由得定下神来听的更加认真。

沈安宁见方竹没有插话，目光里多了一分赞赏，继续说道：“不管是皇后，贵妃，还是这后宫中的任何一个人，其实都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皇帝的女人，所仰仗的也不过皇帝一人。他喜欢谁，谁便荣宠一身，他厌恶谁，谁就孤苦一世。如今他喜欢我，给我泼天的恩宠，可谁也难保明日他不会迷上别人，我现在所有的都是过眼云烟罢了。”

“可是……正因如此，大家才要尽力争得皇上宠爱啊？”方竹不明白，自古以来后宫相争，为的不就是这些吗。

沈安宁却摇摇头。

“方竹，你能知道皇上喜欢什么吗？”

方竹愣住，不知道她为何会这么问。

沈安宁嘴边浮现一个讽刺的笑：“人人都想知道皇帝喜欢什么，可也正因如此，没有人能知道皇帝喜欢什么。方竹，我不想把自己的人生都寄托在一个我永远不可能弄明白他在想什么的男人身上，日日担忧他会不会恋上其他，夜夜思虑我所拥有的生活是否会化为乌有。我想了很久，发现大家一直弄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恩宠难长久，可不被讨厌却很简单。”

“奴婢不明白……”

方竹越听越迷糊，娘娘到底想说什么？

沈安宁拍拍她的头，这丫头毕竟还小，虽然跟着江贵妃历练了几年，但终归还是缺少磨练。

“我想要掌握这个后宫。”

“您想要当皇后？！”

方竹惊讶地瞪大眼，被沈安宁一把捂住嘴。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想要收服整个后宫，让所有的嫔妃都站在我这一边。”沈安宁哭笑不得，当皇后？她上辈子还没当够吗……

“后宫嫔妃们各有所长，只是缺少展现的机会，我会慢慢栽培她们，给她们在皇上面前露脸的机会，让皇上注意到她们，她们依附于我的势力讨好皇上，而皇上亦会领我这个人情。长此以往，我在皇上心中便不仅仅只是一个宠妃，而是一个不断为他提供新鲜感的地方，他或许总有一天会对我厌烦，但却不会对整个后宫厌烦。”

方竹好像有些明白了，歪着头喃喃道：“就像是……一个人写话本总会有想不出来的时候，但如果聚集一群人一起写，就总会有新的故事出现？”

“聪明。”

沈安宁赞赏地点点头。

没错，这是她思考很久后得出的结论，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江怜儿再怎么得宠，也总有恩宠耗尽的一天，她不能坐以待毙，可讨好皇上她又不得其法，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帮后宫嫔妃们一把，把机会让给她们，真诚相待有之，威逼利诱有之，只要能让她们都记她一个人情，心服口服地站在她这边，有整个后宫为盾，大约能够抵挡帝王名为无情的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