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纪阮这个人,这些年实在是将情绪磨炼得收放自如,更是能屈能伸。就算前世过了那么久高高在上的日子,到如今看着形势不对,一抹眼就能流出泪来。 哭得很是情真意切,活像是一腔真心错付的小姑娘,委屈极了。 傅轩执何曾见过她这模样,当即顾不得再想什么旁的事情,立时服了软:“你莫哭,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你还骗我,”纪阮咬着衣袖,将哭音压了下去,“替她们来当这说客,你跟南宁侯府又是什么关系?我看南宁侯府不怀好意,你也不是什么好的。” 因有帐子遮着,傅轩执只能影影绰绰地看见她抱膝坐在那里,再配上这声音,活似个被欺负得狠了的小动物,又气又委屈。 傅轩执心中一动,想要上前去摸摸她的鬓发。 前世他见多了纪阮高高在上的凌厉模样,以至于到最后都生出了执念,想要看纪阮温言软语地讨饶承欢,只可惜把自己的命都赔进去了也没能得逞。而如今,他想要的纪阮就在眼前,就算是气极了要发怒,也像是个亮出爪子威胁人的小猫,让人想将她抱在怀中肆意戏弄。 这么一想,他简直觉得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纪阮这属于是先发制人,她见傅轩执下意识地来哄自己,就知道自己算是铤而走险瞒过去了。她原想着再寻个什么借口,将傅轩执给赶走,最好趁着这个机会跟他划清界限,却没想到傅轩执这次压根没再接茬,而是上前几步,见帐子给撩了起来。 纪阮没料到他竟会如此,瞪大了眼,与他面面相觑。 方才的眼泪还没抹干,纪阮的眼红红的,仿佛还盈着泪光一样,配上这受惊的眼神,愈发显得可怜兮兮。傅轩执看着她这模样,觉着自己心中仿佛有什么隐秘的欲|望,被她轻而易举地给勾了出来。 “你干什么!”纪阮下意识地撑着向后挪了挪,又抱着被子挡在两人中间,“放肆,你怎敢如此轻……轻薄于我!” 先前她在病中,有些事情迫不得已,大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如今就不同了,傅轩执这举止已是逾矩,单凭着这一点,足够唤人进来将他逐出去了。 “轻薄?”傅轩执似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前世之中,他们之间所做的事情比这亲近百倍的都有,如今这般又算得了什么?虽然纪阮不记得,可他却是将那些事情记得一清二楚。 纪阮似是有些紧张:“你再不退后,我就叫人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与南宁侯府的关系吗?”傅轩执轻飘飘地问了句。 纪阮原本已经想要叫浣夏进来,可听到他这句后,那尚未说出口的话硬生生地卡在了那里。 不得不说,傅轩执的确是拿捏住了她的死穴,知道她现下最在乎的是什么事情。 她能确定,前世之中傅轩执跟南宁侯府没有任何关系,如今看来,这其中必定发生了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纪阮抱膝抬头看着他:“什么关系?” “南宁侯府请我为大公子诊治,”傅轩执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别装傻,你应该已经猜到今日所见之人的身份了吧。” 纪阮见他已经看破自己的想法,小声道:“先前是有所揣测,你如今这么一说,我便能够确定下来了。” “大公子的病情很严重,你从他那里骗走了东西,他遍寻不着,如今正在别院中发狂。”傅轩执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我只能来向你讨要。若不然,南宁侯夫人怕是要亲自来了,届时你觉着令堂会怎么做?” 纪阮呼吸一窒,她先前觉着季氏碍于颜面,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可却忘了考虑,若季氏真的豁出脸面不要,将这件事情挑明了该怎么办? 不用多想,她知道柳氏最终会怎么选择。 若真是因此触怒了季氏,索性连哄骗都省了,直接要强娶纪珑,届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又能如何? 就算她有再多的小心机,可若季氏铁了心要做成此事,她也无可奈何。 纪阮心一惊,而后不动声色地抬眼看向傅轩执,她隐约能猜到傅轩执的用意,决定半推半就,等确保此事无虞再另做打算。 “那东西我不可能还回去,若是传出去,我阿姐的名声怎么办?”纪阮试探着问,“你医术这样好,就算没了那东西,你也总该是有办法的吧?” 纪阮眼巴巴地看着他,嘴唇微微抿着,仿佛全心全意信任他一般。傅轩执险些就要脱口而出应下了,可很快就又回过神来,意识到纪阮这是刻意哄自己,失声笑道:“你可真是……” 真是有本事。 这样的年纪,一个眼神,险些就能让他缴械投降。 纪阮恍若未觉,仍旧看着他。 傅轩执心念一动:“倒也不是没法子,只是那样得耗费不知多少时间精力……我为何要舍近求远?” 这是想要好处的意思了。 纪阮会意。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傅轩执究竟想做什么,难道重活一世,还想跟自己搅和到一处不成?前世吃了那么大的亏,这一世还不长记性? “你想要什么?”纪阮试探着问他,“若你肯帮我,便当做是我欠你的人情。可你家有的是银钱,我不过是个寻常姑娘家,无权无势,又没什么可给你的。” 傅轩执挑了挑眉:“我要的也不难,你若是应下,我便帮你。” “什么?”纪阮谨慎地问。 傅轩执不答,而是直接抬手伸向了她,纪阮瞪大了眼想要躲,但却被他给叫住了:“别动。” 傅轩执那很好看的手落在了她耳垂上,微妙的触感让纪阮一激灵,傅轩执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耳垂,而后将她戴着的坠子轻巧地摘了下来。 “这个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