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意说错余依依的名字,假装根本没记住她这号人物,我还以为她会抬手拍我呢,我都做好了准备,却见她只是捂着嘴忍不住莞尔一笑。
做作!我忍住不翻白眼。大庭广众的,我要注意我的淑女形象!
“这是余依依!依依不舍,依依惜别的依依!”怡余替余依依介绍道。
“不是举手长劳劳,两情相依依的依依吗?”我狠狠瞪了怡余一眼,哼!想双标?没门!我可都记在本子里了,当初我这么解释的时候,怡余还讽刺过我没文化呢!
“呵,我还以为是超过4个字的,你都记不住呢。”怡余望着我忍不住一笑道:“可以啊,竟然还记得这句诗。”
他是不是在得瑟他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他在得意?越想越我来气。
“呸!这只是我文化水平的冰山一角!别瞧不起人!”我冷哼一声不肯承认,觉得自己坐着他们站着,从气势上难免有些弱了,我轻丢下碗站起来,叉着腰怒瞪着两人道:“找我干嘛?”
“倒没什么,只是看到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形单影只的,怪可怜的。”余依依毫不手软地落尽下石,气的我眼冒金星。
“特立独行你知不知道?这叫自由!哼,咱们可不熟,你少在我面前得瑟!”我越看他们越觉得闹心,默默提醒自己要以大局为重,我丢下几枚铜板,绕过两人甩着袖子洒脱要走。
“余欢!”怡余抓住我的手臂,见我回头望他,他皱着眉头看着我道:“发生什么事了?”
的确是难得没有与人沉迷于争辩斗嘴,也难得愿意在弱势中夹着尾巴逃走,怡余瞬间察觉异样,而我一时也不知是该承认他太了解我,还是该这无处遁讯的心事而头疼。
“啊?”我装糊涂地望着怡余道:“发生什么事了?”
余依依静静地望着我,又望了望怡余,见他阴沉着脸,在沉默中等我开口,她淡淡与我们道:“不好玩,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这话可以有太多层解读了,我听着心里郁结,朝着余依依喊道:“你什么意思啊!干嘛呢玩什么玩?要你让着我?你给我回来!”
余依依头也不回,就当没听到似的坦荡荡地走了,留下我与怡余,他看着我,我却不敢看着他。
真尴尬!我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忽视身后尾随的人影,转身接着找李术去了。
“我没逼你做任何事,更没逼你嫁给我,你干嘛要躲着我避着我?真怕爱上我啊?”怡余在我身边试探般静静道。
明明已经失去了感知感情的能力,可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听到这话,却惹得我一阵心虚。我偷偷将手心的汗擦到衣摆上,借故东张西望,嘴里碎碎念叨,假装没听见怡余的话。
“怎么?被我说中了?心虚了?”怡余继续吹耳旁风道:“心动了也没关系,大不了嫁给我,我对你怎么样你自己心里清楚,怡家的家底你也有数,嫁过来,我都给你。”
“李术这死人,跑哪去了?”我继续碎碎念道,假装没听见。
“余欢,近日看姜烨准备大婚,很热闹......”怡余继续在我耳边感慨,可这句话,也让我有片刻的失神。
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停下脚步,终于忍不住转头仔细看他,见怡余眉眼冷清,藏着无数细碎的伤,这一刻我才知道,这些天他其实也是不好受的。
“怡余,你还不明白吗?我和祁朗除非有人先死,否则这辈子......没完。”我望着怡余,不得不承认:即使难以启齿,可有些话不得不说。
大概是这名字总能惊着他,怡余的眼神里闪过慌乱失措,下意识地,他赶忙躲过我的目光,那句“这辈子没完”,让他误以为是我忘不了祁朗,他吓得伸着手想找些东西搀扶,可仔细回味,又觉得这不像示爱。
除非有人先死......
“那......那......那如果他死了呢?”怡余的声音颤抖,想到要面对我的回答,大概是怕自己站不住,大庭广众无处可搀,他干脆一伸手抱住了我,将满身的无助与彷徨,毫无保留地交给了我。
他死了?他死了呢......这个问题我的确没想到,我靠在怡余怀里,久久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坦白而已,祁朗不一定舍得杀我,他也许会囚禁我,与我病态地厮守,那么我呢?舍得杀他吗?
“余欢,你不是不喜欢我对吗?”怡余小心翼翼的试探,声音颤抖道:“我的意思是反正你也不讨厌我,要不......要不......你嫁给我吧。”
“余欢,这些天没有你,我第一次觉得,床真大啊,月色也很冷,夜里的风吹进屋里,多厚的被子竟然都盖不暖,处处都是冷,偏偏思念还能烫了眼眶,你曾说我这人很快就要病入膏肓了,我不肯信,看来还是你医术高明。”
“余欢,我以前日思夜想,处处想不通:我老爱挑你毛病,你也老是惹我生气,我怎么就会喜欢上你呢?我可是这些天,我想通了,你就像夜里的月亮,孤风里的歌声,雪色里的一朵红梅,你是人间的趣事,还得用心欣赏。”
“我不知道我是在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也许是我鞭打了你,你委屈向我哭诉的时候,也许是在药生岛上,你鼓起勇气,要跟我回岛上救人的时候,也许是你被那灵兽咬伤,晕倒时叫我们不要怕你的时候.....”
“余欢,其实你很好。”怡余喃喃着,抚摸着我的脑袋道:“我真想能娶你啊。”
原来思念还能将呆子变成诗人呢,没想到,几日不见,怡余这一张嘴也能跟涂了蜜似的,说出这么多好听的话。刚觉得眼热,又察觉有一阵湿润滑落脸颊,我抬手轻抹,才发现自己竟然落泪了。
成为海尸后,我曾无数次为了表现正常,而刻意作出具备喜怒哀乐的假象,许久许久,我都未曾如此刻般不自觉地落泪过了。想到那夜城楼之下,临刀对我说的“可我却觉得你喜欢怡余”,不知是悲是喜,我却忍不住心惊。
“余欢?”怡余轻声唤我,见我惊慌抬头,他才看清我通红的眼睛,他抬手擦了擦我脸上的泪,大概也是察觉了什么,他忍不住朝我灿笑,骄阳似火。
“怡余,我们私奔吧!”我也不知道自己闹了什么毛病,不自觉地便冒出了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