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余说话真的太顶用了,自他那么一嗓子之后,我发现我每每企图靠近人群,他们都会第一时间察觉并且避如蛇蝎般溜走。真的服了,眼睛长在后脑勺了吗?怎么就这么贼呢?
一群没有质疑权威挑战权威的勇气,孬种!我双手环胸靠在船沿上,寂寞地看了会儿江水,哎,唏嘘啊!现在这样还怎么搞好人际关系,以后又怎么靠刷脸找他们求药呢?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老娘自己炼药去,姐不抱大腿,姐就是大腿。”我拍了拍手,妥协了,我决定自己动手吧。
不想炼药,是因为怕想起不该想的人。可生活往往就是这样,我们总会迫于形势不得不面对,我们躲不掉。
转眼这么多天过去了,我还是没有异火,我左看右看,最后还是钻进了厨房,人是活的,何必拘泥?接着拿灶台烧吧!事在人为,今时不同往日,我可以!
我真是失算了,倒水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洒在了柴上,湿菜被我塞进火炉火里,不消片刻乌烟瘴气,熏得我眼睛差点都睁不开了。
“胡汉三你干嘛呢?你至于吗?生气就生气,你还敢纵火烧船?你是要让一船的人都给你陪葬吗?你是不是找抽?”怡余叫嚷着冲过来,舀了一瓢水瞬间将火扑熄。
哎,此情此景,难免让人唏嘘,什么叫报应不爽风水轮流转啊,以前专抽别人的余欢,如今也轮到了听这话的份儿!这都是命!
可伤感归伤感,面子不能丢,我站起来叉腰大满喊道:“放什么火?我这好端端炼药呢!我忙得很,没空给你抽!你抽风得了!”
“炼药?拿柴练?”怡余瞪圆了眼,说了一句曾经也有人对我说过的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烟太熏人了,我的眼泪差点儿也没憋住。我常常让自己记住祁朗是愿意杀我的人,可想到他在悬崖边随我而来的那一跳,很多恨,又不知道如何在提起。
“没有鼎,也没有异火。”我抬手假装擦汗,顺便擦了擦眼睛,低垂着头,我不自然地放下衣袖道:“对不起嘛,不练了。”
不想和怡余拌嘴了,算了,我找别地儿呆着吧,我说着转身要出去,却被怡余抓住了胳膊。
“真要抽我啊,下次吧,身上的伤还没好完全。”想起怡余的赏罚分明,我吓得缩了缩脖子。
“不抽你。”怡余无奈的瞥了瞥眼,牵着我的胳膊带我回了房间里。
“干嘛?”青天白日拉我进房,坦白讲,有点给我整蒙了。
“奖励你的积极和勇敢,来吧,挑口鼎。”怡余说着掏出三口鼎给我挑选。
“啊?还有这好事?”突如其来的礼物砸的我我都有点儿找不着北了,放眼一瞧,三口青铜鼎看着都挺价值不菲的,我左摸右瞧,也看不出个好歹,只好问道:“哪个最贵?”
“最小的那个。”怡余低笑了笑,似乎丝毫不意外我的选择,似想起了什么,他又补充道:“我送给你的东西,不许卖!”
“放心!不卖!”我笑了笑,立刻抱住那口最小的鼎,这就是我的聚宝盆啊!我已经能想象到以后的我,一代风华正茂的炼药大师!拿着这口鼎练出万千价值不菲的药,搅动风云叱咤武林!哎呀,酷!
“你就用我的异火吧,你自己试着去控制它。”怡余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提醒我。
我诧异地望着怡余,他完全相信我可以控制好海焰之力了吗?竟然同意我借用他的异火。
“如何控制好它,如何炼药,都需要你自己努力,可能会很难,但是我相信你。”怡余淡淡地笑着,朝我认可道。
“干嘛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喃喃道,坦白讲,我有些怕了,其实温柔比冷酷更危险,一旦进入内心的,才能够摧毁内心,我怕我贪恋上这好,我怕我习惯后无法舍弃,怕我日后又因为他伤心。
“我对你好了吗?”怡余收回另外两只鼎,低着眼淡淡道:“我是不想你给我们灵愉岛丢人,而且这是木船,我怕你火候掌握不过关,拉一船人陪葬。”
这理由还挺打击人的,但是很理智很现实!我接受!我长呼了一口气,哎,还好,差点以为.....
“怎么,你很怕我对你好吗?”怡余状似不经意问道,见我惊异地瞪着他,他羞恼地拽着我的头发道:“小胡啊小胡,你骨头怎么就这么贱呢,容不得别人对你好了?非要欺负你几下才舒服?”
“哎哟!不是这样的!”我拽着他的手,见他瞪着我,我思考再三才妥协般承认道:“我是真的受不了失去了。”
怡余难得没怀疑我是在撒谎,他松开我的手,在桌旁坐下,到了两杯茶,他轻品了一口,瞧着我等我开口,竟有种等着听故事的姿态。
“干嘛?”我警惕地反问道,没准备上他的道儿。
“咱们今晚可就到灵愉岛了,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底细呢。”怡余说着掏出一颗药给我道:“诚实药,吃下后说不出假话,我听着放心。”
这......我看着怡余,他表情坦然,态度坚持,我知道我是难逃一问了,我默默吞下药丸,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说说你最伤心的一件事呢?”怡余捻了捻指间的汗故作镇定,他眼观鼻鼻观心淡淡问道。
“最伤心的一件事啊。”我苦笑了下,瞬间就想到了他,我望着怡余,其实我知道,心里的伤也和身上的疤痕一样无法掩藏。
我想起那句:有人来问,我就会讲。幸好,有人来问,我曾后悔为了留在陆平江身边而撒谎,这一次,我不想再隐瞒了。
“我曾经喜欢过一个人,为了和他在一起,我付出了一切,他给过我很多承诺,可是后来......最伤心啊,我也不知道是他用刀捅我的时候,还是他踩在我脸上的时候。哎,我也不想再想起来了。”我捧起杯子,想喝茶又喝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