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箭如雨,熙熙攘攘,陆平江为了护着我中了几箭,我们在夹缝中避险,直到春江水暖精疲力竭再游不动,我们才不得不逃出水里。
幸好顺流而下,也有了些距离,我也懒得再握玉箫了,紧紧牵着陆平江的手,与他一同上岸。
“少爷,伤口得包扎才行!”桃花魅漂浮于空,小心给陆平江包扎。
“谢谢你,小桃。”陆平江笑着道谢,不多时手臂上已经被扎了四五条白布,很是古怪。
“师父对不起,咱们逃远些了再休息好吗?”我抱歉说着,脚下依然飞快,我不敢慢,我怕被追上。
“没关系的,一点小伤,无碍。”陆平江摇摇头,见我心急,他干脆牵着我跑了起来。
风林声细细碎碎,像女人悲泣的哭声,想到不久前曾与疑似为“怡余”的人打过照面,那一刻,我的心里似预感到了什么般,突然忍不住难过起来。
我是不是真的有被设定成一定要去灵愉岛修炼?完了,陆平江不会因为我意欲违背故事发展,而被作者强制拎去领盒饭吧?
“陆平江,你要记得,我一直等着你。”风将我的声音吹的支离破碎,恍如如幻。
陆平江听到了,可是他不肯认,他倔强地望着前方,紧握着我的手继续往前跑。
唯有他知道自己的心里多么堵的慌,他初来闯荡,从不知护一个人竟然这么难,原来面对自己的弱小,竟然也会忍不住愤怒,恨时间太短,能力太弱。
我们连这片山林也没跑出,没多远,我便见到了几个熟面孔,是临刀和他的手下们。
“跟我回去。”临刀拎着刀,眼神似冷漠又似惆怅,静静地望着我威胁我道:“你要是不想看到他死在我刀下。”
“住嘴!”陆平江生气了,他化萧为箭冲了上去,劈头盖脸朝临刀袭去。
可临刀是杀手啊,与陆平江专为守护而练就的术不同,他的杀技与剑艺,皆是人间凶狠。
“撕!”临刀横了刀轻旋身,朝着他的腰间滑去,这一刀,直掏他肝肠。
“先生!”是桃花魅死死地握住了刀与杀意,那刀镶进她半掌,她死咬着牙,不肯松手。
陆平江一时呆愣住了,他的确没见过杀人的刀,他出山不久,说的好听是闯荡江湖,可他多留恋山林,关于这世上的残忍与恶,他基本未曾见识。
他没杀过人,也没输过,但并不是因为他艺高江湖善。
“陆平江!”见陆平江呆了,我朝他喊道:“记住!”
陆平江转头惊慌地看着我,记住,他知道我要他记住什么。
我紧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我努力朝他笑了笑,顾不上这笑容里的凄苦与不舍。
真遇上危险,要记得努力的逃走哦,我们分别逃走吧,陆平江,我会等你的。我捏紧了拳头,转身狂奔逃离。我听见身后刀剑相搏的声音,不敢回头,我只敢往前跑。
这终究不是我的脚本,不是我的任务。我得离开,我不能被抓回去,我得离开,我不能再眷恋陆平江的守护,可想到可能再见不到他,说不伤心是假。
再见,一定要再次相见哦。陆平江,求求你,一定要记得来寻我,不管山高水远。——我,想见你。
逃,即使知道前方并没有生路,但至少给了身后的那个人,一条活路。
临刀没有追过来,陆平江可以会误以为是他挡住了,唯独我心里清楚,只怕是因为前面有人等着我呢。
我怕有流箭,没有陆平江我根本躲不过,这么一想,即使有春江水暖能护着我潜离,我也不敢往河边跑了,我折身往一旁的山上狂奔,爬到山顶已是精疲力竭。
天边有红晕渐渐升起,我跪坐在地上望着初升的太阳,忍不住想:陆平江一定很喜欢。
临刀的狠我是见过的,其实论实力,陆平江不一定打不过,可加上心慈手软,就不一定打得过。
我只寄希望于他能记住我们的约定,记得逃离,毕竟只有这样,我们才不算输,才有盼头重逢。
“我不都当着你的面儿惨死一回了吗?怎么还不解气啊。”我轻叹了口气,愁肠百结。
身后是久久的安静,安静到我忍不住怀疑是我老谋失算。哦?难道没人?那真是太好了!哎呀,自作多情,自作多情了!
我爬起身拍了拍衣服,终于鼓足勇气,回头看一眼。
祁朗的衣摆随风飘动,长身玉立,清新俊逸,他的眉头微皱,神情复杂凝望着我。
白高兴了!行,祁狗,还是你会戏弄人!我一时心塞,也猜不出他这又要整哪出。
“别拿那眼神看我,怪恶心人的!我知道,我没死让你失望了!放心,这回是真人,死了就彻底……”我还是说不出口,焦躁不安地望了望四周,说实话,当着祁朗的面逃走这事儿,真是想都不用想。
祁朗抬脚朝我走进了一步,吓得我赶忙往后退三步,我下意识望了眼身后悬崖,好家伙,爬上来时没发现,现在往下一看,树木纵深不见底啊!
难道祁朗这是要逼我跳崖,摔的粉身碎骨死无全尸?啐!真是最毒渣男心!
“余欢你要是没傻,你就过来些,那边危险。”祁朗深皱着眉头呛了我几句,跟着退后几步,让出了许多空间。
“别装了,想干嘛你赶紧说,我赶着去投胎!”我没敢走过去,也只能硬着头皮。
跳下去应该也没关系吧?可以找春江水暖给我做垫。想到祁朗曾放言的惩罚,以及他两面三刀的性子,我真觉得还不如跳下去,风险还小些。
“余欢,可不可以相信我?”祁朗紧捏着袖口,眼神楚楚言语卑微。老实说,见天上的人儿低下头,还真有几分矜贵之意。
又是什么障眼法啊?我滴个乖乖!若是以前,我心里定会犹豫,真以为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可我落得家破人亡,又死过一次,我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