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叹道,“天天忙的贼死,天不亮开始干活,夜深了才歇息,这个家收拾妥当主要都靠我,忙得连给宗亮看病的时间都没有……”说着,就流出了眼泪。
听说还没带韩宗亮去看病,韩莞赶紧起身去院门前让黄家的车夫去街口医馆请大夫。
回来后,又听江氏讲着,“我们四个人的遣散银子都被婆婆收走了,我除了两根银簪一副金耳环,还有我们的几件旧衣什么也没剩下。不过,我的手还算巧,从小就给绣坊做绣活,总能挣口稀饭钱。我不怕累和苦,就怕老太太……唉,这三个孩子可怜,病的病,小的小。平时苒儿最容易生病,这些天居然扛过来了,真是万幸。”
韩莞暗呸,那个死老婆子咋不噎死,连人家的一点遣散银子都要走。其实,早些年在韩泊寿成亲后,韩泊深和韩泊寿就私下分了家,只有族人做了证,并没有上报衙门,要等到老太太死后才能去衙门立分家文书。
之所以那么早分家,老太太嘴上说不想经常看到克死丈夫的儿子,更加加重韩泊深罪孽感的同时,大半家业都归了她和韩泊寿。
现在日子不好过了,又把江氏几人划拉到她身边,把他们的一点钱财都要走。
韩莞说道,“太太把苒儿照顾得很好,之前我经常听宗录说太太心思正……我今天请舅舅和伯祖母来,就是想把苒儿接去我家生活。”
江氏先是一愣,后又笑道,“若老太太能放手,倒是好事,苒儿总算有条活路了。”
韩苒身体一直不好,江氏最怕哪天她病死或是被老太太折腾死,对不起韩泊深。而且,老太太还会倒打一耙,说是后娘不贤苛待继女,到时她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这么痛快地答应,没有趁机捞好处。虽然性子绵软,倒是个不错的妇人,韩莞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韩莞望望窗外,从荷包里拿出五两碎银,又拿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小声说,“分开藏,藏好,莫被人搜去了。”
大银锭子是韩莞之前送大老太太的,现在临时起意给了江氏。
江氏没想到韩莞能给自己钱,红着眼圈接过,哽咽道,“谢谢姑奶奶,没想到,我还能收到银子。”
她娘家本不富余,又是继母当家,出事后娘家连个人都没出现过。
韩莞又问韩苒道,“愿意去姐姐家吗?”
韩苒激动地流出了眼泪,哽咽道,“姐姐,我愿意。”
爹爹发配了,哥哥充军了,家也没有了,太太的所有心思都在弟弟妹妹身上,祖母又凶得紧……还好,姐姐来接她了。
韩莞把韩苒拉过来,用帕子给她擦了眼泪。
韩芝极是羡慕地看了韩苒一眼,搓着衣角说道,“五姐姐,以后若是再有机会,也把弟弟接出去吧,弟弟身体也不好。不用管我,我留在家里陪我娘。”
她这么一说,江氏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