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2年2月16日上午,大瑶山再次迎来了传统中国装束的军人。
此次行军完全按照上次的路线,行军司马张应宸早在2月14日那天就出发,提前两天开始确定行军路线、休息点与宿营点。不仅仅要做好路线准备,包括在哪里搜集取暖做饭用的燃料,在哪里取水,行军司马都要全部负起责任来。
张应宸自认比较机灵,在韦泽的老班底里头中又是第一个晋升司马,分得的手尽管未必在战场上比韦昌荣等老兄弟更加骁勇善战,与辎重部队的兄弟相比,皆能称为精锐。他心里面自然是得意。
韦泽向他讲述行军司马职责的时候,张应宸也觉得听的很明白。但是真的一出来,张应宸在行军第一天就闹出了问题。他居然忘记了确定从哪里弄来燃料。这不是二十几个人行军,随便整点枯枝干草就行。二百多人有些部队的火堆都烧的很好,而有些部队的燃料不够干燥,还正在冒浓烟。这烟熏火燎的,对部队休息影响很大。
“既然是走同样的路,还要保持相同的行军速度,这些看似很细节化的东西就显出问题来了。若是某些倒霉的部队每次休息的时候都受到一定影响,积少成多,会对整个部队造成影响。”韦泽到没有发火,他只是就是论事的对张应宸说道。
张应宸对韦泽非常服气,虽然还不能体会韦泽所说的问题“严重性”,可他自家明白自家事,确定燃料的事情的确是他给忘记了。因为是第一次能够指挥20余人的部队,这一路上张应宸意气风发,结果把这些具体细节忘记了。正在觉得羞耻,张应宸就听到韦泽说:“张司马,你倒也对着那单子仔细看看。”
“那单子”张应宸觉得更加羞愧起来。韦泽给张应宸的侦察部队写了个手册,内容当然是草拟的。当时韦泽就告诉张应宸等人,先按照单子上列的规矩的办,执行过程中若是遇到问题,就暂且把问题记下。这些内容都是不断调整,不断完善的。
张应宸觉得自己走过这条路,根本不用担心那么多。更重要的是,张应宸识字,却认识的字不多。韦泽的单子上很多字张应宸认不太全,一些话韦泽讲解的时候张应宸能够听明白,让张应宸自己一读,就稀里糊涂不明所以了。所以张应宸努力之后干脆放弃了按照单子上列的内容对照着做,而是按照自己的记忆以及经验来办。
现在韦泽一发问,张应宸喏喏了几下,最终低声答道:“韦卒长,我先是没细看,然后就没再看。”
“哦?”韦泽惊讶的应了一声。张应宸觉得韦泽只怕接下来就要一通大骂了,其他人遇到这等事没有不骂的。张应宸是自己挺内疚,实在不愿意编出什么应付韦泽的话,他也就等着韦泽训斥。
韦泽颇为高兴的说道:“应宸,我得说,你给我说实话,这真是做得好!”
张应宸愣了,韦泽完全异乎常人的反应也令张应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韦泽的欣喜当然不是装腔作势,他接着说道:“应宸,你没办法按照规矩办事,定然是遇到什么难处。来,你就把你为什么不能按规矩办事中遇到的问题给我说说。”
既然韦泽如此体贴,张应宸倒也放开了,不识字,读不懂韦泽的行文,对内容理解艰难。一开始张应宸还觉得不太好意思说,怕伤了韦泽的面子,但是看韦泽如此坦然,他所幸就把全部的东西都说了出来。
韦泽把张应宸的行军条例拿过来,根据张应宸提出的内容,他与张应宸边分析,边修改。修改了个开头之后,部队就开始继续行军。韦泽与张应宸边走边谈边修改,到了晚上还继续改,最后张应宸拿到了一份几乎是全新的行军条例。这行文自然是完全的大白话,一条条的读下来,他算是基本能读懂了。
“你自己先读,然后让其他的兄弟也跟着读。若是还有不懂的,就来找我继续改。”韦泽说道。
“韦卒长,不管他们能不能读懂,我一定让他们给背下来!”张应宸的态度非常坚决。
韦泽摆摆手,“应宸,写东西给人看,就得让人看懂才行。若是写的东西十个人中有九个看不懂,那算是写的什么狗屁玩意。你不用在乎我,现在是得让兄弟们读懂才行。”
张应宸虽然很感动,却又觉得韦泽未免太把别人看得重了,他提醒道:“韦卒长,兄弟们中十个里头有八九个不识字。”
“这不妨事,我会教大家认字。”韦泽笑道,“应宸,你记得么,我对你说过,我会把我会的东西都教给你。不仅仅是你,我要把我会的东西都教给兄弟们,你们要给我学会才行!”
天亮之后继续行军,毕竟是走过的路,加上有专门的行军队伍与后勤队伍,这次行军速度远比上次要快得多。然而整个队伍胫骨两天的行军,有一部分兄弟逐渐开始顶不住了。
这年头中国军队军事训练十分松弛,行军尤其如此。太平军的兄弟们打仗时候士气很好,但是没针对行军进行过大量训练。而且韦泽他们一个多月来一直行军,他们现在的速度也不是一般兄弟们能够轻松跟上的。
“咬牙坚持住,过来劲就好了!”韦泽除了这么对大家说之外,也没有别的更好办法。
到了2月18日下午,精疲力竭的部队终于抵达了官道附近。上一次,韦泽他们是花了六天的时间才走到这里,这次只用了上次三分之一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