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徐州城富户总计才剩下几家?就是把财产全捐出来,也不够咱们左军自己吃上一年的!”朱八十一没等听对方把话说完,就知道此路不通,摇了摇头,笑着否决。
“那就只有第三条了!”于常林偷偷看了一眼苏先生,然后声音稍稍提高,“向李总管请一支将令,早点儿打出去,就粮于敌?!”
“就粮于敌?!”朱八十一微微一愣,本能地反问。
“当然!”苏先生早有准备,立刻接过了话头,“都督没听人说过么,要想发财,最快莫过于明火执仗,第二才是当官。都督如今做红巾军的官,去抢蒙元那边的钱粮,最是天经地义不过。何必整天蹲在家里,眼巴巴地看着大总管分下来的那点儿?”
“抢,对啊,我怎没想到?但是抢谁啊,咱们总得先找个目标吧!”朱八十一又愣了愣,忍不住哑然失笑。是啊,自己现在是义军了,手里有刀有枪,居然还想着卖房子卖地来养兵!没钱,出去抢就是了。即便打不下几座城市来,堵住门口要城里的北元官吏交“保安”费,他们敢不给么?
“北边,单父、曹州!”于常林肃立拱手,大声补充,“那一带乃黄河旧道所在,溪流纵横,沃野千里。而这些的田产,要么属于单父和曹州两地的蒙古达鲁花赤,要么属于当地的几个豪强,跟老百姓没半点儿关系。城里那些汉官,平素又只知道敲骨吸髓地盘剥,根本不懂得如何安抚人心。这简直是敞开了大门,就等着都督去收拾他们!”
“你们俩建议我带兵去打单州?!”朱八十一已经是第三次发愣了,狐疑地看着苏先生和于常林,不知道二人的葫芦里到底卖得是什么药?
很显然,二人是先商量好了说辞,然后才联袂而来的。据自己最近一段时间拼命恶补的地理知识,单州和曹州也的确像二人说得那样,座落于黄河故道旁,灌溉便利,沃野千里。但是那两座州城眼下都位于新修好的黄河之北啊,而芝麻李和赵君用等人给徐州军自身制定的发展方向,却是向南。短时间内依托黄河天险,稳住北方,同时向西、向南大步扩张,攻打宿州、蒙城,争取早日与刘福通所部的红巾军主力汇合。
“正是!单、曹二州,乃天赐将军之物,不取,实非有智之举!”根本没看到朱八十一脸上的表情,拱了拱手,继续侃侃而谈。他和苏明哲、李慕白和赵君用这几个人一样,以前也是因为找不到豪门推荐,无法参加蒙元王朝的科举,所以才半生落魄。故而心里展露头角的愿望非常强烈,稍有机会,便想牢牢抓住,丝毫不感觉自己这样做是否太急切了些!“兀剌不花去年冬天刚屠了沛县,而单州和曹州,距离沛县不过是百十路程。即便是两地的富户,也少不了有亲戚住在沛县,被兀剌不花一股脑全给杀了。因此两地民心,早就不在蒙元朝廷那边,将军此刻带兵过去,吊民伐罪,百姓必将赢粮而景从!”
“唔!”朱八十一继续低声沉吟。单州和曹州都没有私下向芝麻李交钱买平安,自己带兵过去打也就打了。以左军现在的士气,再加上新式火药之威,驻扎在当地的北元官兵,未必能挡得住大伙倾力一击。
问题是,这苏先生和于司仓两个的建议,怎么听,怎么都带着一股阴谋味道。当然不是针对自己,徐州城外一战之后,不客气的说,左军上下再也没人能挑战自己的位置。以二人平素的表现,也不是什么利令智昏之辈。
这个阴谋明显是针对的芝麻李,赵君用和整个徐州红巾的。一旦自己听从他们两个提议,把左军拉到黄河以北去。恐怕下一步,二人就会建议左军自立门户了!
宅男只是宅在家里懒得参加社交活动,却不是傻。相反,二十一世纪的大部分宅男的智商都颇高。朱八十一融合了两个灵魂,智力当然不会变成负数。笑了笑,摇着头说道:“真的要去抢一把的话,我带上战兵去就行了。谅那两个弹丸小城,也不敢让我空着手回来!至于把大队人马都拉过去打,还是算了吧。那地方毕竟是黄河以北,万一徐州这边遇到战事,左军未必能及时赶回来!”
“哎呀我的都督!你怎么想不开呢?”苏先生一着急,立刻就顾不上装委屈了。扯住朱八十一的衣袖,用力摇晃,“咱们这支红巾军的根基在徐州,大总管却听了赵某人的话,要南下去打什么宿州和蒙城。万一宿州没打下来,又让鞑子把老窝给抄了。大伙就彻底变成了一股流寇,蒙元朝廷不用派兵,只要守住城门不让咱们进。等盛夏一到,咱们要么是活活晒死在外边,要么是活活饿死在外边。”
“如果您带兵把单州给占了呢?”用力喘了几口气,他继续大声补充,“就相当于在蒙元朝廷的进兵之路上打了一根钉子。他们敢打徐州,咱们从沛县绕过去抄他的后路。他如果从汴梁那边攻打颍州红巾军大营,咱们就可以从西边绕过去威逼汴梁。一粒子下去,满盘棋都活了。到时候您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还不用天天看那赵君用脸色。岂不是一举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