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好,都好,城里最近没任何事情发生。除了一些不安分的苍蝇,总是想混进来打听火药的事情。被赵长史都给抓出来,一刀宰掉了!”众兵丁都知道他没什么架子,让开道路,七嘴八舌地回应。
“难免的事情!”朱八十一笑了笑,大声补充,“人家吃了败仗,总得找出个具体原因来。否则睡觉时怎么可能踏实!”
“哈哈哈哈!”众人被朱八十一的幽默话语逗得仰头大笑。岂止是睡不踏实?简直是闻风丧胆才对。在打败了兀剌不花之前,徐州军所能控制的地盘,不过是黄河以南,云龙山以北的一亩三分地儿。出了这个范围,非但蒙元地方官员们要喊打喊杀,就连一些规模稍大一点儿的寨子,也对李大总管的号令丝毫不当一回事情。而如今,这方圆两百里内的寨子,哪个不是主动送来了钱粮?蒙元朝廷的地方官们虽然不敢像各寨的土财主那样明着投怀送抱,暗地里,也没少派人前来递好话,偷偷送上成车的银子,只求能和芝麻李达成默契,不去抄他们的老巢!
笑够了,大伙又跟在他的战马屁股后,七嘴八舌地汇报,“那些苍蝇,十个里边至少有七个是冲着都督您来的。到处打探您被弥勒附身的事情。大光明使吩咐,要小的们随便吹,吹得越玄越好。所以小的们就说您是佛陀转世,左手握着闪电,右手握着霹雷。左右两手一张,指哪打哪!”
好在还没说我上嘴唇着天,下嘴唇着地!朱八十一无奈,只能笑着冲大伙拱手,“呵呵,多谢弟兄,多谢弟兄给我助威了”。
在光明使唐子豪和长史赵君用两个人的一正一同努力下,朱八十一这个神棍是当定了。眼下即便他自己主动承认,自己压根儿不是什么弥勒教的大智堂堂主,对弥勒教的经文也一句话都记不得。也照样有人认为,这是佛子大人故意是使出的障眼法,意在考验世道人心。绝对不会相信他其实跟那个传说中的弥勒佛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然而弥勒佛只能用来蒙蔽敌人,不能真的帮忙打仗。冒险潜行到敌军主帅面前去扔手雷的事情,也只可用一次,根本无法复制第二回。眼下不光需要大规模引入火器,徐州军整体上还缺乏最基本的战术训练,但懂得基本战术的人,却一个都找不到!
想到这儿,朱八十一便又拉住了马头,转过身来,冲着大伙打听,“我不在这段时间,罗刹兵又闹事没有?又死了几个,还剩下几个活着的?”
“哈哈哈,他们?再借他们几个胆子!”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哄堂大笑。笑过之后,才带着几分快意回应。“没闹事儿,现在全都老实下来了,一群贱骨头!每天都被高丽人押着去掏阴沟,倒马桶,干得认真着呢!”
那天战场的形势逆转太快,罗刹兵们根本没来得及逃跑,就被淹没在一片洪流当中。徐州将士恨他们屠了小沛全城,因此下手绝不容情。即便是主动放下武器投降的,也是一棍子撂倒,再七手八脚拿着石头朝脑袋上猛拍。
因此,等到芝麻李和赵君用两个人想起来约束弟兄,禁止残杀俘虏的时候,除了朱八十一脚下那十几个被手雷震晕了的,还有一些自己跳进护城河里头的之外,其余早已被杀了个干干净净。并且个个都被剥得像光猪一般,从头到脚连一根丝线都没有留下。
倒是高丽仆从,见势不妙就成批成批地跪在了地上,哭喊着投降。除了少数倒霉鬼被愤怒的徐州军将士当场斩杀之外,其余绝大部分,都安安心心做了俘虏,丝毫都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丢人的。
见到此景,赵君用心疼得直呲牙。赶紧命人拿着渔网,把护城河里挣扎的罗刹人都给捞上来,然后和那些被震晕了的家伙一起,关到州衙内的监狱中听候处置,。
他这样做倒不是心怀慈悲,打算放这些罗刹人一条生路。而是想找个机会,将俘虏们献到红巾军大帅刘福通面前去邀功。毕竟这年头,红巾军打败官军的事情已经不算新鲜。但打败了罗刹鬼兵,并且抓了大把俘虏的事情,却只有徐州红巾才能做得到。届时刘福通大帅一高兴,徐州红巾的地位肯定还能再上好几个台阶。从芝麻李到他,甚至到底下的普通一卒,地位都跟着水涨船高。
赵君用的设想虽然美妙,但后来陆续发生的事情,却令他后悔不迭。所有活下来的罗刹俘虏加在一起只有八十来人,比起五千多名高丽俘虏来说,简直可以忽略不计。然而就这八十来头臭鱼烂虾,却给徐州城制造了无数麻烦。
他们根本不肯像高丽仆从那样,被抓到了就老老实实干体力活赎罪。在被从州衙监狱放出来转到俘虏营地的第一天,就试图抢夺看守的兵器,集体逃走。虽然被看守和高丽俘虏们齐心协力给镇压了下去,但没等大伙松一口气,这些家伙又悄悄地摸进设在州衙后院的火药制造作坊,试图偷新式火药的制造配方。要不是当晚正好是赵君用带队巡逻,看到了州衙后墙的瓦片掉了满地,差点儿就让这些家伙得了手。
大怒之下,赵君用痛下杀手。当场把试图偷火药配方的罗刹兵给斩杀了一半儿。剩下的四十来个,则全都套上手铐脚镣贬成掏粪工。每天由高丽俘虏押着,清理徐州城内所有阴沟。并与高丽俘虏们一道,将城里的各类粪便收集起装车,运到城外的麦田里堆肥!
高丽俘虏的认罪态度原本就远比罗刹人“积极”,此刻居然爬到了以前主人的头上,立刻对赵君用感激涕零。做起监工来非常卖力,只要罗刹人敢稍稍偷一下懒,立刻抡起棒子朝脑袋顶上招呼。如此又一个多月下来,四十多名罗刹俘虏便又死掉了一小半儿。最后剩下的这二十来个,也全都认命了。每天低着头像骡马一样干活,再也不敢起什么捣乱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