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知道她在说日栾天的事情,诚实道:“春桃不知。”
纸槡回过头苦涩的扯扯嘴角:“也对…你不知道。”
说完继续往前走,春桃不知所措的跟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
到了门口时,纸槡道:“你回去吧,这儿不用你伺候。”
春桃:“可是……”
纸槡推开门,淡淡道:“回去吧,我今天想早点歇息。”
“是,春桃告退。”
里面没有油灯和蜡烛,只有从被推开的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纸槡望向床,却发现桌子那里坐了个人,而床上已经没有人了,这才明白青安已经醒了。
纸槡挨着木头墩子坐下,把手里只剩下最后一点温度的粥菜放到桌面上,道:“吃吧。”
青安坐在木头墩子上,拉过来端起碗筷,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等肚子里终于有了东西,饿的不再手软的时候,她询问道:“你似乎不太开心?”
纸槡摇头否认:“没有。”
青安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把噎住的饭菜吞咽下去,道:“说谎,你语气不对。”
纸槡没说什么,只是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疲惫道:“快点吃,吃完放那里,明天拿去洗。”
纸槡不想说,青安也就不再问,反正她们的关系还没好到可以让纸槡把秘密告诉她的程度。
等她吃完,纸槡已经爬上了床背对着她躺着,因为虎皮还在削皮,所以她们盖的还是原先的被子。
青安吃撑了,此时涨的难受,就正面躺在床上揉肚子,就在她揉的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的时候,背对着她的纸槡却道:“野心过大……是好事吗?”
听到这个青安立刻清醒了,思考了片刻,道:“那要看是什么野心了。”
“若只是想成为一个土匪头子,那这并不算野心过大,甚至可以说,在这个胡乱的世道,土匪头子反而是最轻松的。”
“他们不像是官臣一般辛苦,一边要管理国家,一边还要对付上面,还要一边防备着其他人的刺杀和土匪的抢劫。”
“土匪只需要考虑到自己手下的那些人便够了。”
曾几何时,她的梦想也是当一个自由自在的土匪头子。
不用为了那么一点生存希望到处躲藏,也不用随时面临会失去亲人、朋友的日子。
位置高了,身边阿谀奉承的人便多了,说实话的人少了,更多的都是敷衍和谎言,稍不留神就会被其他人套进去。
等她好不容易适应了这个日子,父皇就没了,只留下她和哥哥两个孩子,到了现在,她甚至连哥哥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想到这里青安眼眶红了,眼底泛着泪水,吸了吸有些酸涩的鼻子,小手悄悄的拭去眼角的泪水。
纸槡张张嘴,听到耳边的吸鼻子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青安,毕竟自己跟她生长的环境不同,自己生长的世界里欺骗背叛是常事,但却没有人命出现。
但这个世界是会有人命的。
人命不值钱,对于现在这个世道。
七年前大荒刚结束内乱,定好根基时,先皇没了。
后面摄政王挟天子,开始了大幅度剥削,刚稳定了没两年的内乱又再度开始。
看她感悟如此深的模样,怕是家里人官职不低啊。
好在青安已经习惯了纸槡的沉默,偷偷擦了擦鼻子继续道:“若他的心思不再当土匪,而是……而是在于那个天底下最威严的位置上的话,那这野心就够大了。”
那个位置是属于她兄长的,但她兄长守不住,若是……若是有人……
青安咬牙,若是有人能够补上去,说不定,她的兄长就可以摆脱这个不幸的位置。
可那毕竟是父皇一辈子的心血……兄长怎么可能让出来呢?
说到底,他们都是各自为难之人罢了。
纸槡闭上眼睛,含糊不清的低声道:“是啊,野心够大的。”
纸槡说的太过于含糊,而且声音又小,就算是在这寂静的只能听到彼此呼吸声的情况下,青安都没有听清纸槡说了什么。
但纸槡说完这句话后,青安的耳边便传来了清浅均匀的呼吸声,这显然已经陷入了沉睡。
纸槡的呼吸声比一般人要轻,若不仔细听,在寂静的夜晚都有可能听不到她的呼吸声。
但跟纸槡睡了好几晚的青安已经摸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