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她准备开口的时候,罗泰忽然不紧不慢地说:“惩罚还是要惩罚的,就罚你回去写3000字的检讨吧。”
南馥猛地抬眼。
罗泰将她的惊讶尽收眼底,却没说什么,只是笑呵呵地站起来,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回教室后,大约是因为分化期的消耗,江郁又埋头睡下了。
南馥盯着他脑顶上翘起来的松软碎发,眼底倏地柔软了些。
不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这位小朋友似乎都帮了她不少忙啊。
下课铃猝不及防地响起来。
被吵醒的江郁下意识往左边一看,发现南馥已经在座位上坐下了。
想了想,他还是起身走过去,蜷起手指在她桌面轻轻一扣:“怎么样,泰罗没有为难你吧?”
南馥轻飘飘瞥他一眼:“为难了。”
“???”江郁满脸问号,嘟囔一句,“不应该啊,泰罗不是惯会做人的吗……”
南馥装作没听见,将她沉思了十分钟却还是无法落笔的横格纸摊在江郁面前。
上面赫然写着“检讨书”三个大字。
南馥抿了抿唇,低声说:“我宁愿他处分我,也不愿意写这玩意儿。”
不写不知道,一写吓一跳。
除了词穷,还是词穷。
话音一落,便遭到了江郁无情的嘲笑:“那你就慢慢写吧,我就不打扰了。”
“等一下。”
南馥拉住他,而后微微勾着唇角,缓声道:“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排斥Omega的信息素吗?想知道我和金修明的弟弟金修白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吗?想知道我将钱存进饭卡是为了防哪个傻逼吗?”
从没听她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江郁咽了咽口水,一时有些出神。
说实话,他确实很想知道。
这人就像一团谜,一团吸引人无比想要挖掘的谜。
“想知道的话,”南馥不紧不慢地将横格纸塞到了江郁手里,“3000字的检讨,麻烦你了。”
江郁:“……”
南馥:“班主任说下周一的时候交。”
江郁:“……”
“你不是学霸吗,”南馥深深看着他,“我看过学校风云榜了,第一都是你。”
“学霸,”她忽然放慢了语调喊出这么一句,“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可以的吧?”
低下去的声音,听起来,莫名掺杂了一丝溺死人的暧昧。
江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糊里糊涂地就点了头。
-
七中的大部分学生都是走读,不过住校的也有。
南馥用身上最后一点钱提前交了住宿费之后,罗泰告诉她,交钱还不够,还得家长签字同意住校。
周五一放假,南馥就回了家。
开门的时候,她故意弄出了些声响,很快,屋里传来一个男人不堪入耳的怒吼。
这次并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Omega,只有南正诚一个人在。
在门口站了几秒钟后,南馥才趿着拖鞋往里走。
南正诚坐在客厅看电视,和南馥有几分相似的眉眼,被岁月糟蹋得只剩阴冷可言。
南馥从书包里拿出那张住宿申请表,摆到他面前:“下周起我就开始住校了,需要监护人签字。”
她没用“家长”这种字眼,语气也冷淡得仿佛例行公事。
南正诚翘着二郎腿,扫了一眼申请表:“可以啊。”
手却同时朝南馥伸了出来:“给钱就签。”
南馥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没有。”
她眼睛深邃,视线往下时,有一种天生的凌厉感。
南正诚被这眼神看得心头无端发悚。
为了掩饰狼狈,他冷哼一声,直接上手将薄薄的纸撕了个粉碎,随后撒花似的扔到南馥脸上:“不给钱就想摆脱老子?我告诉你,没门!”
南馥也没指望他真的签,于是收回目光,单肩背着书包径直从南正诚面前走过。
南正诚心头怒起,恶狠狠将她拽住:“狗东西!昨晚没回来,是不是又去找你那个贱货妈了?”
空气安静一秒。
南馥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你再骂她一句试试。”
“呵,老子骂她骂错了?你以为她们还记得你?”南正诚冷笑着说,“看见人家住的别墅了吗,就你这副穷酸样,放条狗都不会放你进去!”
“哦——不对,我差点忘了,你连七中那么贵的学费都有能耐自己赚到,倒也不算穷酸。”
说着,他一把将南馥的书包扯下来,翻了个面往下倒。
里面装的东西不多,唯一有分量的钱包滚落在茶几上。
南正诚扒开钱包,却发现里面除了一张合照和饭卡之外,连张银行卡或纸币的影儿都没见着。
“你不是那么会赚钱?”南正诚揪住南馥的衣领,恼怒道,“为什么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的钱呢?!”
南馥缓缓攥紧拳头。
她试过将钱存在账户里面,然而第二天那些钱就会不翼而飞,一查转账记录,才发现都被南正诚以监护人的名义私自转走了。
“想要钱啊?”南馥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语气讥诮,“要那么多钱是急着去买棺材吗?”
南正诚被这话一激,顿时气得双目猩红,抄起茶几上的啤酒瓶就狠狠砸在南馥脑门上。
“我打死你个狗东西!让你跟老子这么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