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对不住,忘了你身边不能离人太久!!”
姜眠嗖一下过去扶人,动作十分狗腿。
语气里满是歉意,“摔着哪了?没摔疼吧,你应一声?”
系统瞧见宿主那没出息样,哼哼唧唧,在她脑子里放出了一个鄙夷的小表情。
不得不说,沈执的长相十分俊美,此刻他乌发铺了满地,年轻的侧脸线条流畅,唇红鼻挺,眉眼清隽,就是身上有些邋遢。
这哪里像什么凶神恶煞的大反派?剥去将军的称号,分明只是个困极绝境的少年郎。
她来不及欣赏美色,赶紧绕过他身侧,手穿过他的腋下,试图把人给捞起来,但不知是触碰到了哪,沈执瞌着眼发出了一声闷哼,头微微后仰——
“放手,别碰我!”
沈执赤红着眼,年轻的面庞上沾满屈辱的汗水。
十九岁的少年,最是心高气傲的年纪,被撞到这难堪的一幕,强烈的自尊使他咬紧了牙。
虎落平阳被犬欺,皇帝弃了他,那个名义上的父亲要他死,这段时日,沈执尝尽了人间冷暖,一双腿遭人暗算中毒废了,哪也去不了,只能任自己摊在床上,当个连自己都恶心的废物。
这个女人来了半月的时日,一直畏畏缩缩,一副怕极他的样子,这两日如同换了个人,赶上他面来献殷勤,不知在弄什技俩,真可笑。
既然害怕,为何又要惺惺作态过来照料?
同情?可怜?这些想法瞬间漫上心头,在她过来扶他的一刻爆发。
沈执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咬牙推了她一把,奈何他手上绵软软的没力气,根本推不动。
他憋红了脸。
如今他连个女人都推不动了。
废物。
这个念头深深的在他脑里扎根生长,沈执痛苦又难过地闭上了双眼,他是废物。
姜眠眼里却瞬间充满兴奋:“欸,你终于说话了!”
这两天来,她忙活了这么多,也没能见沈执嘴里蹦出一个词,此刻听见他开口,姜眠几乎要喜极而泣。
还有得救,她还能再带这小闷葫芦挣扎一下啊!
沈执没想过她会是这反应,一愣。
这一愣,就任由姜眠动作。
他穿着白色的中衣,身材高大,身上却没什么肉感,那双绵软的手环住他,摸到了一手的骨头。
被受触摸的身体一颤。
姜眠却一皱眉,好好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瘦成这样的。
沈执不太配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他拉起来,又将长枕垫在他的背后,让他挨坐起来。
“你是想如厕?你的腿不能动,我去给你拿恭桶?”姜眠靠在床边,眼神诚恳地看着他。
“……”
女人半边脸上疤痕狰狞难看,另一边却肤白若雪,鼻子小巧挺翘,那双杏眼神采奕奕,亮得过分。
沈执很难想象她轻易能说出这种难以启齿的话,她回来就是想对他说这种话的?
她就……她就不觉得恶心?
他隐忍地闭上了双眼,手指紧紧扣住被褥,表情有些崩裂。
姜眠见他又不答,认真说:“长久憋着不好的,身体的毒素排不出去,对肾脏也有影响,哦,还有啊……”
“……我要。”沈执难忍她直白的话,终于泄了气,悲愤的声音从喉咙发出。
他的脑子很乱,一边想她闭嘴,一边又在一遍一遍地想,快点离开,不要再来注目他难堪的一面。
姜眠一愣,会意过来后连忙窜出去提回一个干净的桶,还贴心备了手纸和湿手帕,“你先凑活着用,我扶你过来。”
这两天她也问过,他没应声,没想到竟然忍到现在。
恭桶拿来了,姜眠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掀开了被褥,作势要给他解裤子,沈执像铆了劲儿一般,拉住了裤头。
姜眠疑惑的抬头。
沈执满脸通红,忍无可忍,“你……出去,出去。”
姜眠挑眉,“不需要我帮你?”
沈执眉眼染上了一抹憋屈,飞快摇了下头,“不需要。”
“奥,那你有事叫我。”
姜眠不强求,只是心里却有些意外,沈执一个从小受人伺候到大的大少爷自尊心竟然如此强烈。
这人还真别扭。
-
屋外,姜眠正好看见小厮送了两筐炭过来,“少、少夫人,炭要放哪?”
姜眠指挥着让人放好,王妈妈没敢亲自送,很明显心里有鬼。但和这号人接触之后,她大概能猜出,确实是有人在背后,刻意不让沈执好过。
只是不知道是谁。
姜眠也没多思虑,拿到东西心满意足的放入炉鼎内烧起了炭火,又将外间的窗子开出缝来通风,以免气体中毒。
屋子里很快升起一股暖意。
“我进来了!”姜眠叫唤了一声,想到沈执刚才的别扭劲儿,又稍微等了一下,沈执没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