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低哑的笑声落在耳边,勾得人心里发麻。
“哥哥听着呢。”
“”
流氓。
裴颂辞让云欢在室内换衣服,他在门口等。
楼下乒乒乓乓地动静传来,闹腾得很。
慕蓝:“这雨下得敢在突然一点吗?裴少阿欢呢?他们俩回来没有?”
白涂说:“没回信息呢,也不知道裴大少爷把阿欢小白兔哄去哪里了,心疼小学妹。”
慕蓝听得不大开心:“怎么就我们阿欢就是裴少哄的了?我看大蒋也不错啊,而且对人多好。再说阿欢和裴少看着就,不能成。”
他们聊着,有往楼上走的动静。
“差得天南地北的。”吴视冷淡地插话。
“看吧,吴哥多聪明。”慕蓝欣慰道,“他俩怎么可能在一起,就算蒋乐川和阿欢在一起,都比裴少的可能性大。话就放在这儿,如果不是,从今往后,我叫蓝慕好吗!”
话音刚落,慕蓝很惊喜地看见靠在墙边的裴颂辞。
少年衬衫湿了大半,松垮地敞开着领口,深邃的锁骨上晕着水珠划过的痕迹,指尖的烟迟迟未燃。
下一秒,云欢穿着男式衬衫,仔细一看,还是裴颂辞的同款,从裴颂辞的房间里出来。
她没看见他们,眨着小鹿眼,乖乖地往裴颂辞身边凑。
“不奇怪吗?”
裴颂辞视线略过慕蓝,帮她折着衬衫的袖子,对着云欢说话的声音缱绻,像是在哄着情人。
“很漂亮。”
慕蓝:“??”
倾盆大雨逐渐平息,雨后的平谷弥漫青草香。夜晚别墅里的流光开启,亮荧铺满阶梯围成星城,烧烤架上滋滋的响动。
就是这动静,也救不了这阵死寂。
慕蓝拿着烤串的夹子到处乱戳,把气全都撒在无辜的烧烤上了。
江易序实在看不过去,接过她手里的夹子:“蓝慕,这烤翅是有什么罪?来这儿接受你二次死亡折磨。”
“你就让蓝慕撒会气吧,我回去一定要告诉慕叔叔,她女儿改姓了。是吧蓝慕?”
“”
云欢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能明显感觉到白涂他们一直往这儿瞟的眼神,她低头看折了好几折的衬衫袖子。
“行李来了,我去换个衣服。”
裴颂辞按住她的手腕,不动声色:“麻烦。”
正聚会,云欢也不好坚持,“行吧。”
白涂他们凑在慕蓝那儿烧烤,一群人有说有笑的。云欢隔着大老远都感觉到了冷战的尴尬。
好在第一波烧烤结束,火锅也开始热气来了。
云欢问:“在室外吃,如果下雨了”
“你就是顾虑得太多。”慕蓝把烧烤放在她面前,“你想,下雨了我们在进去也来得及。这儿外面景色这么好,因为一场要下不下的看不成,多可惜啊。”
云欢观察到,rp其他队员都没有意见。
在这件小事上,就能体现她和他们的不同了。她习惯制定完美计划,按部就班他们拥有她最喜欢的少年气,随心自在。
服务员摆上甜品,慕蓝瞪大了双眼:“今天下的是红雨吧?裴少居然在餐桌上点甜品了?”
“卧槽!阿辞转性了?”白涂惊讶道。
“你们不是喜欢吗。”裴颂辞把那盒满是少女心的粉色桃桃蛋糕放在云欢面前。
这话配上这个动作,简直是敷衍到极致了。
哪儿有你们。
只有云欢。
等大家一起坐上桌,氛围比分开烧开的时候还要僵硬下。前几天的摩擦还没过去,谁心里都存着事儿,少爷们也不像愿意低头的性子,装模作样玩手机不开口。
吃饭吃着吃着,就真的只是在吃饭。
一场没完没了的冷战。
慕蓝把喝完的啤酒放在桌面上,嘭的一声像是个拉开序幕的警铃。
“我真是受不了了,虽然这个办法土了点,转酒瓶转到人说一个自己的真心话或者大冒险,必须答。”
“是很土。”江易序说,“能不参加吗?”
“不能,就现在、n,。”慕蓝说着,桌面上的酒瓶开始转动。
玻璃瓶在桌面上转动出声响,绕了一大圈的酒瓶晃晃悠悠地停在江易序面前。
“我随便说个rp历史?当初阿辞找我玩乐队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就是玩玩,那时候连我都不乐意来。结果这人愣是三天写出曲,还在s一炮而红,我屁颠屁颠就住在rp里了。”
“我也想起来了,”白涂笑着说,“最开始我们不也是合不起来,阿序的吉他s烂的要命,吵起来还打了一架。”
云欢忍不住问:“你们也会吵架吗?”
吴视:“会,经常。”
rp刚成立,只有江易序跟裴颂辞是认识的。白涂说话容易上头,吴视又不爱说话,确实是玩玩的态度,不听指挥屡教不改。
云欢偏头去问裴颂辞:“那你怎么解决的呀?”
“s。”裴颂辞言简意赅,“他们菜。”
虽说乐队队长并不需要每种乐器都会,但他是个异类,从小就跟宋嫣玩音乐长大的,而乐器这东西玩多了总有共同的地方。
这么每场打击下来,人就安静了。
云欢想起上回在琴房里被他的琴技血虐,忽然庆幸自己是学琵琶的了。
“我们每个人都碰撞过矛盾。团队磨合,这是都会出现的。”裴颂辞揉了揉她的头发,慢声说。
他是在告诉她,不必担心那些莫须有的东西。
这个土味的真心话转着转着,原本尴尬的氛围被慢慢打开,瓶子停在云欢面前。
云欢下意识去看身边的裴颂辞,少年朝她挑了挑眉。
裴颂辞压低了声音,吊儿郎当地靠在她耳边说话,“怂了?”
“我才没有。”云欢立刻反驳道。
裴颂辞轻笑了声:“证明。”
证明就证明。
她哪儿怂了。
她完美主义云欢还能认怂吗。
云欢喝了两口啤酒壮胆,举起酒杯跟他们敬酒:“关于接这次街头音乐的节目,我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谢谢大家愿意给我撑场面。”
云欢干脆得很,一饮而尽,江易序他们都没反应过来。
原本还在回美女消息的白涂尴尬地咳了声,坐直身子,“这么突然,大家是队员也是朋友,没有必要这么客气。”
沉默寡言的吴视点头,“嗯。”
云欢没有刚才那么犹豫了,她说:“我知道对现在的rp而言,差异是个很强劲的对手。rp是只小众乐队。但对rp而言,琵琶也是流行度小的乐器。对比之下,输赢是常事,真要论起输赢,在艺术节我们便该一败涂地。我始终觉得,只要我们竭尽所能,或早或晚,总会有发光的一天。”
很多人都想问,也觉得她这个专业琵琶第一的人,不应该进入到这这种流行乐队里面去胡闹。
可她想的就是要流行的结合。
当街头音乐这个节目出现的时候,她第一时间考虑的并不是差异多么强大,她想的是这次舞台可以做到真正的让大众见到琵琶流行音乐。
岁月会洗涤过痕迹,年轻人对民乐的不能只停留在小舞台和晦涩难懂。
就像苏迎说的,大街小巷里在听的是流行歌曲。
音乐鉴赏能力参差的社会,而先把门打开,便尤为重要。
她来北宁、来rp,要做的事情就是要学着,让这晦涩以年轻人能接受的方式,走进大众视线。
想法听起来太荒谬,她的机会不多,也没有多少时间去浪费。
可能裴颂辞说得对,有些事情,靠一个人的努力是远远不够的。
“我一直都没说过,我很喜欢rp,这里有很棒的乐手,有很完美的作曲作品和很好的朋友。”云欢说,“有人告诉我,朋友是可以表达想法的。我想问,这次的舞台,你们愿意陪我玩一场吗?”
晚风过树梢,林间沙沙的响动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云欢没敢看他们的表情,她心脏都紧张得快跳出来了。她是个胆小的人。有的机会用一次,就是她全部的勇气了。
“为什么不陪我陪!”慕蓝率先拍桌,“我一个学古筝的都来玩鼓手了,上次的p是真的精彩,既然有这样的舞台,为什么要白白浪费。”
江易序沉思了会:“都是输,不然完成小学妹的心愿,输得漂亮点?”
白涂犹豫不决,“可是,我们”
“我答应。”吴视难得话多,“云欢的琵琶很好,我们的实力也不差,不想输。”
“行吧行吧,我也不当坏人,练就练。”白涂举起啤酒,“我也把话说前头了,前几天在rp我的态度也不好,小学妹见谅。”
“别说那些有的没得了,话都在酒里了。”江易序说,“喝不完是小狗,阿辞,配合点儿!”
冒着气泡的金黄酒杯碰撞,玻璃发出叮铃声响。
风再过林梢,卷走几日来的忧愁沉闷,它听见少年人的肆意热血。
“rp输也会输得漂亮!”
酒色晕染霓虹,烧烤的炊烟袅袅盘旋,热闹混杂着隔壁咿呀的昆曲,一直未停歇下来。
江易序正在处理这难弄的烤鸡翅,“今天这么喝下去,肯定会喝多的。”
白涂疯起来没有底线,慕蓝又是个人来疯,几个人碰一块连带着云欢,不一会儿两箱啤酒就剩下个底儿了。
明明都喝醉了,举着啤酒瓶还在硬撑。
白涂的酒上脸,“干杯!我把阿欢当妹妹,不就是想推广个琵琶吗!哥哥帮帮你,差异少你有什么可怕的,干就完事儿了!”
还自带个捧哏慕蓝:“干就完事儿了。”
小姑娘水汪汪的鹿眸看着他们,软声道:“你们刚才输了,别转移话题,快喝呀。”
“”
江易序感慨:“我也真没看出来,小学妹还有灌醉他们的本事,之前喝酒都没看她闹成这样。”
“破防了。”裴颂辞说。
小姑娘走哪儿都带着层薄膜,像是院里那颗百年不动的老槐树,漫长无际的常青叶,永远也不知疲倦似的。
现在到了秋季,红叶飘摇落下,倚靠大地。
她开始相信rp。
江易序从裴颂辞轻描淡写的这三个字里,分析出了无限可能,他用手肘碰了碰裴颂辞。
“呦,对人小姑娘观察这么仔细呢。”
裴颂辞弯唇笑了笑,没说话。
江易序一眼便知,问:“你是不是,真看上人家了?”
烧烤架上的鸡翅快好了,滋滋的弹出声响,火花透过架子升腾起。
少年的声音漫不经心的,“看不出来?”
“嗯?”
裴颂辞:“我以为很明显了。”
平谷的枫叶红了,晚秋的明月皎洁落在少女的身上,她双手托着下巴,鹿眸里晶亮得装载了星星,专心致志地盯着他们说话。
枫叶兜兜转转掉落在她发间。
她不知道,少年偷偷藏了一份温柔在枫叶里赠予她。
“我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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