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序:“我看大家都没什么心情,不然就算了?”
“不练习,根本找不到问题。”云欢皱着眉,“难道现在大家都在这说输了,就能输得不那么难看吗?”
“阿欢”慕蓝小声道,“不是我们不想,是各方面差距太大了。我们也不像你一样,能从头拼到尾。这个配合不起来,是没办法的。”
云欢揉了揉太阳穴,“不是所有东西都是天生的,至少现在不用。”
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讲。
没有什么人天生就是该拼的,只是有的事情,你去做了,比你什么都不做好。
“有什么好练的?”江易序随口应话,“小学妹,乐队是团队,不是一个人出彩就好的,你压根没有必要逼那么紧。”
“每个人的压力都很大,很烦。”吴视沉着声说。
白涂闭着眼睛,语气已经有些冷了,“你的琵琶是一绝,但难道我们愿意输吗?进rp,这里的人谁输过了?压力不一样,你压根就理解不了!”
“”
两边都不能理解彼此的初衷,整个乐队的氛围就差来点火星子就能随时爆发起一阵燎原大火。
云欢垂眸收好琵琶,转身往后门的小院里出去。
深秋的老槐是金色的温柔,落叶覆上大地弥漫诗意。
云欢伸手去接那片飘飘摇摇的温柔,树木的纹路枯燥,她打断了它对这片大地最后的回礼。
她坐在冰凉的石板凳上,思绪跑偏到八千里之外。
她在来宁音之前,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团队合作。爷爷总是让她一个人练习,也没有多少朋友。宁音的rp,她像是闯入另一个世界。
可异类的出现,注定需要新的碰撞。
她太急,他们太松弛。
观念不同,摩擦自然会有。
云欢叹了口气,趴在桌面上看着老槐树,喃喃道:“团队好难啊。”
身后有踩着槐树叶靠近的动静,她一动不动,懒得去管来的人是谁。
身影靠近,眼前突然出现放大版的脸,少年俯身配合她的角度,勾人的桃花眸带着笑意,眼下点的泪痣清晰,薄唇弯起。
她被覆盖在他的阴影里。
“难在哪儿。”
云欢反应了几秒,慢吞吞地直起身子来,“你怎么在这儿?”
“送糖。”裴颂辞拿出藏在身后的抹茶奶糖。
一整盒叠起来的,这个牌子是云欢最喜欢的。
云欢:“怎么忽然送这个?”
“哦,蒋乐川送你的那盒我不小心扔了。”裴颂辞坐在她身边,“买新的赔你。”
云欢收下,没多想:“这样,谢谢。”
“躲在这儿生气?”裴颂辞吊儿郎当地笑了声,“阿欢,你发现没有。你一有什么控制不了的情绪,就喜欢躲起来。”
她永远像个不会出现波澜的机器人,完美到挑不出错处。
从来不会让别人看见她多余的情绪。
云欢顿了顿,整理表情,笑道:“没生气,没有躲起来。我就是有点儿想不明白,没有什么大事。”
“是什么?”
没想到他会问,云欢愣了愣:“嗯?”
“你要学会跟信任别人,什么事儿都憋在心里,是想不明白的。”裴颂辞揉了揉她的头发,“说吧,哥哥帮你解决。”
云欢任着他动作,讷讷地看着他。
少年和认识的时候没有多大区别,还是那渣苏感十足的大少爷样,可她竟生出一丝犹豫的念头,想去和他分享心理事。
云欢移开眼,“我只是觉得,对手强大与否并不重要。”
“你觉得,他们太懈怠了?”
“嗯。”云欢莫名生出种自己在告小状的感觉,找补道,“他们平常不这样的,可能是这次太难了。”
裴颂辞:“有想法,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们。”
云欢敛着眸,手里动作不自觉地捏着那片枯黄的槐树叶。
她真的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想法,她想起在亲戚家漂流的场景。
三号家庭有个骄纵跋扈的堂妹,即便她将自己的存在感放到最小,堂妹依旧会百般针对。
那天是堂妹生日,六号办得很隆重,高朋满座,她发着高烧陪了一整场,最后在拆礼物环节忍不住了。
那天嗓子已经哑了,头也是天旋地转,她说:“我生病了不舒服,能先上楼吗?”
她听见堂妹发火:“真扫兴,她以为她是谁啊?住在我家的寄生虫,还有脾气了!?”
云欢停了脚步,她问:“需要我留下来陪你吗?我可以”
“谁稀罕你陪?弄得像我在求你似的!”
“”
那时她便觉得,说出“你”,带来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从那天起,说话的度变成了考量。
她每说一句话,都要在脑海里走无数遍可能。这句话,会不会让他们不开心、会不会伤害到别人或者会不会不喜欢她。
她要用很多的力气、很敏感的心思,才能让自己在陌生的环境生存下来。
就像手里的黄叶,她要保持住华丽,不然等烂漫的春褪去,她便成了枯黄的地被,任人踩踏。
这便是这么多年寄人篱下,带给她的礼物。
“他们都是朋友,朋友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感受、情绪。”裴颂辞放轻了声音,像是在哄小孩儿,“和人相处不必如此顾虑,他们都很喜欢你。”
云欢苍白地问:“可该说些什么?就像今天一样难堪的场景,我们会有争端、吵架、隔阂。”
“当你跨过隔阂,才能奔赴山海。”裴颂辞笑着说,“若是遇上人心跨不过去的隔阂,只能证明他们的山海星辰不是你的归途。”
“阿欢,不必把错归结在自己身上。”
云欢张了张唇,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话像缓缓腾升的清茶,温柔熨烫开她心里积攒的皱褶。
以前的人生,爸爸妈妈不教她,爷爷只教她琵琶。
在每个人都希望她去扮演“懂事听话”的路上,第一次有人告诉她,那些她小心翼翼斟酌过的语句,原来是可以脱口而出的。
那些小心翼翼,不该是她的错。
院里起风了,风卷着满地的金黄流浪,最后拂起少女垂在耳边的发梢。
云欢有些不喜欢这阵风了。
砂砾进了眼睛,弄得她想哭。
“我”云欢揉着眼睛,声音有些哑,“你这样显得我更像没长大的小朋友了。”
裴颂辞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眼尾,眼神温柔:
“那就留在我身边,慢慢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呜辞狗浪漫还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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