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顾恒着实忍无可忍,小时候的糗事还拿来翻来覆去地说,卫明桓这丫绝对是故意的!
天晓得卫明桓自个儿觉得冤枉极了,他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吐槽的对象,现下正换了个身体,活生生就坐在跟前呢。
他只当为了心上人好,便是对方那冷眉瞪眼的样儿也觉得好看极了。
“唤朕作甚?”卫明桓问,“朕与你讲道理,你可别不爱听。”
顾恒面无表情,语气也着实算不得好,“陛下漏夜前来,吃了臣府里两块点心,教训了臣几句,若没旁的事,是否应该回宫去了?想来宫中也焦急得很吧。”
他装不了啥事不知的单纯小白兔了,便是得罪了卫明桓也无妨,反正这人现下也抽不出空对付顾家,还能将他怎么着?
卫明桓听到这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不曾想你是个脸皮薄的,朕说你两句便恼了?”
他自顾自吃着点心,却丝毫没有动身的意思,明晃晃的烛火之下,顾恒的双眼瞪得能结寒冰渣子,偏偏那人得意忘形,竟完全看不出来。
“朕不愿回宫去,那勤政殿门口还跪着一群大臣呢。”卫明桓道,“个个叫嚷着,要让朕出尔反尔,收回成命!朕乃一国之君、九五之尊,自然是一言九鼎、君无戏言,万不可能更改的。他们……一个个的,想都别想!”
顾恒暗暗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恕臣直言,陛下近几日确实任性了些。”
卫明桓眼眉一挑,“是吗?”
顾恒点头,“是。”
卫明桓忍不住问,“依你之见,朕该当如何?”
顾恒自然没有忽略卫明桓双眼之中透出来的小亮光,心想这人都快大祸临头了,也不知在得意个什么?
“陛下便应该回去同各位大人好好分说,虽说诏令已经下达,但亦是可以收回的。”顾恒不甚走心地回答,“想来朝堂之上,那些大人们也是为陛下好,为卫朝天下好的……”
“你果真是听说了。”卫明桓嘴角带着笑意,“可惜……旁的事朕都可以商量,唯独这件事,无论是你,还是旁人来说,都不可能。”
顾恒听到这话,倒勾起了心里的好奇,忍不住多问一句:“为何?为何不可能?”
卫明桓静静地看着顾恒,却没说话。
顾恒小心猜测:“难道陛下当真喜欢男子?但这怎么可能……”
卫明桓任由顾恒猜测,依旧没有回答。
顾恒道:“ 陛下从来不是这样意气用事的人,说句不好听的,如今即位六年,正是巩固国家安定的大好时候,实在不必非要闹出些争端来。想来陛下应该清楚,卫朝天下,若有一半姓卫便已是最好不过,而那另一半,从来都是掌握在诸子世家手中。陛下此举,着实出格逾矩,哪怕是最支持您的曲阳王家,恐怕也无力周旋吧?“
卫明桓点点头,“想不到你多年蜗居长亭郡,也能看得如此明白。”
顾恒闻言心头一紧,“不过是听侯爷与两位表兄说道罢了。”
卫明桓听了解释,倒没怀疑什么,只是叹息道:“顾家儿郎皆是能臣良将,可惜时运不济,如今朕也不能起复重用,只能听之任之冷落在旁。再者,大长公主那边还未脱了干系,长亭侯恐怕福祸难料,坦白来讲,朕还是很惋惜的。”
顾恒多精明的人,听卫明桓一个话音儿,便知道父亲那事比想象中还要严重。
起复何其艰难?若是运气再差些,怕是再无出头之日了。
顾恒静默了片刻,再抬眼看向卫明桓,忽然惊觉不知从何时起,卫明桓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多了几分柔情。
他又惊诧又不可置信,联想到近日种种,再借由二哥顾琢的猜测,一个想法渐渐浮上心头。
“陛下今夜,是专程来找我的?”
卫明桓顿了顿,没想到顾恒突然问这个,“不是来找你的,还能是找谁?”
顾恒道:“自臣回京,陛下似乎已专程来找过我两次了。”
“你的记性不算差。”卫明桓没否认。
顾恒接着道:“陛下颁布选秀诏令,特意要求选男子为妃,为此不惜得罪世家势力,甚至在议政殿上舌战群臣也不愿松口收回诏令,如此强势全然不像你往日作风。”
“你知道我往日是什么作风?”卫明桓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心情正好。
顾恒没搭理卫明桓这嬉皮笑脸,只按着心里的疑惑问出口:“恕臣自作多情,陛下莫不是心悦臣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