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灵安静下来。
不管是睥睨的姿态还是浑身的棱角,都在这一刻悄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单纯的看他现在的样子,半点看不出来刚刚还砸了大半个间桐家的气势。
间桐脏砚脸上黑的能滴墨,对这个刚出现的人警惕到了极点。
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就被不请自来的客人毫不客气的打断了。
“嗯——早上好啊,藏在地下的虫子君。”来者弧度漂亮的下巴亲密的抵在看起来像是掉线了的英灵肩膀上,小幅度的蹭了蹭,“我家的小矮子,多亏你照顾了。”
“哎?你想问我是谁?”
“不瞒你说,我们是最好的搭档,是彼此信任的同行人。我了解他像了解我自己,我们之间不存在无法付诸言语的秘密。”
“可是啊,我实在是和他分开很久啦。”
【因为时间的阻碍,我们的默契度受到了大挑战!】
【噗。】
话剧台词一样夸张的话从少年人的口中说出,明明听起来是再真心不过的腻歪自白,却无端的让人背后冒出凉气。
他还在说着,眼角眉梢处流露的笑意简直温柔极了。
“在他消失不见的这段时间中,只有一个可能性我是不愿意去想象和思考的……假如他被其他人吸引了目光,从而心甘情愿的为那人停留,岂不是有很大可能再也不会回到我身边?”
“唯有这个,只要想想,我就要难过的落泪了。”
间桐脏砚的目光淬了毒:“你……”
“闭嘴,渣滓。”调皮的眨了眨右眼,人间失格轻快的说道:“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心在扑通扑通的死去,苟延残喘的废物连充当路边野花的资格都没有哦~”
“那么,现在我能把他带回去了吗?”
“早晚都会凄惨死去的虫子君。”
……
也许是新出现的小鬼太会气人,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间桐脏砚还是回忆起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东西。
形形色色的人变幻出热闹的光影,举着香槟色酒液的无面之人们在互相致意。
这是一场宴会,还是许许多多场的宴会组合在了一起?
精神构筑出的虚化场景下,间桐脏砚曾在许多地方听到过的话再度重现在了大脑里。
“我们这些人已经是上个时代的人了,现在正是下一代放出光芒的最好时机。 ”
【闭嘴。】
“小辈们也该成长起来了。”
“继承人?这一代里资质不错的后辈也展露出了头角,具体的选择很难做啊。”
“这就是人才过多的烦恼了。”
【闭嘴!】
“我们姑且不算什么,御三家才是真正的名门呢。”
“他们有通向根源的钥匙……这可再令人羡慕不过。为所有魔术师找出了这条路的那三位,是毫无疑问的,真正能负担起天才之名的天才!”
“可惜……”
“啊,你说的是……”
【闭嘴!不要再说了——】
虚假的人终于看到了间桐脏砚,有人道:“这不是马里奇吗?”
“你傻了,他改了名字,现在应该称呼他为间桐君了。”
“间桐脏砚吗。”来自异国的魔术师尴尬的念出了不是很标准的绕口音节,远东的发音习惯为难到了魔术师更习惯单词的舌头,“间桐,君?”
“为了追逐灵脉而到了弹丸小国,改名会更适应那里的生活吧。”
“谁让灵脉是圣杯战争的关键呢,马里奇是为了大义而去的。”
“说的是。”
【闭嘴闭嘴闭嘴!】
众人装模作样的窃窃私语,声音却大到间桐脏砚本人听起来毫不费力。
“腐朽的大义?哈,他真的还记得自己的大义是什么吗?”
“圣杯战争从御三家开始相互厮杀想要独占圣杯的时候,就开始烂掉了。”
“魔术界的英才抵不住时间。”
“就这样腐烂在日本,腐烂在小小的冬木吧。”
愤怒的火焰在胸腔燃烧,间桐脏砚嘶声训斥:“你们懂什么?!”
“我们?”
无面人互相看了看,有志一同的笑了起来。多么可怕啊,他们的裂开的嘴角不住的上提,比镰刀还要锋利。
“我们只知道一件事!”所有人异口同声,回声气势汹汹的震荡在间桐脏砚的耳边,他们说——
“你也老了啊,马里奇君。”
【远坂、爱因兹贝伦、间桐,遥不可及的三个姓氏。】
【御三家之间无望的友谊,埋葬于圣杯出生之前。】
【那个曾怀抱着几乎不可完成的理想的天才,早已经死在了他自己的手中。】
……
“太恶心了。”人间失格放开了污浊,蹬蹬蹬后退了两步,说话的样子终于显得正常了几分,“太恶心了啊,刚刚的话。”
“刚才那些居然是我说出来的,不马上删除记忆的话,这种东西留在脑海里只会污染我自己的精神吧?”
“……你还真有脸说啊。”
“噫,小矮子居然清醒过来了,难道刚刚就在装作意识失常,想要听完我对你的深情演说吗?应该怎么说呢,”握拳敲了敲手心,人间失格夸赞道:“不愧是性格阴暗的小矮子!”
火大。
超火大。
脱了力的污浊本来无心和人间失格玩什么幼稚的计较游戏,结果事到临头,听见失智语言大放送的怒火还是没能压下来。
【是谁控制住我的暴走后,打了手势让我配合你别说话的啊?!】
“只有这种地方,我完全不想你学习太宰啊——”
没有夹带任何异能力的拳头狠狠地捶向了人间失格的腹部,人间失格挑挑眉,轻巧避开后扶住了污浊。
“这种时候还要费力气揍我一拳?乖乖休息吧,一郎君~”
柏村一郎,是污浊在时之政府工作的时候使用的化名。
污浊感觉到了什么,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的时候满脸嫌弃。
“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