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的沉静气氛从这句话中弥漫出来,负责记录的底层小警员可笑的长大了嘴,为这突兀风转折贡献了一点夸张化的喜剧感。
白石麻衣一愣,脸部线条显得生硬起来。她皱起眉,声音里含着冰渣一样的冷厉。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毛利侦探。”
“躺在地上的那个人是我的父亲,我有什么理由去谋杀他?在此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他在这里。”
【开玩笑的吧。】
所有人都在怎么想着。
笃信着名侦探的人们,因为这句反常的指控而动摇了。
【说不定真的是前田。】
【白石小姐?】有人的齿缝中漏出了一点不信任的气音,【怎么可能。】
【如果只是和男伴来吃个饭,就无端成为被指控的杀人凶手,那未免也太可怜了。】
人间失格早不在人们的关注范围内了,他反坐在有靠背的椅子上,双臂交叠支撑着脑袋。
【那个叫石田还是石川的清洁工,哎呀、哎呀,他已经在五分钟内偷看了白石小姐六次啦。看到有好感的人深陷杀人案,是担忧还是……哎?居然是庆幸吗。】
【啊,也是呢。】
【如果不是这次的意外,他怎么能看到好感对象脆弱的一面?更别说保有什么共同的秘密了。】
【秘密哟。】
他们本该从无交集。
身份的悬殊在特殊的场景中,会给人无差别拉近距离的错觉。
看到原本高高在上的女性露出狼狈一面的那一刻,他们无限接近。
【真是奇妙的错觉。】
他身边的空气微妙的和这片凝滞的空间分割开来,只有表面乖巧的人轻轻松松的旁观,才不会好心的去调节室内僵硬的气氛。
好在总会有人忍不住打破沉默,一道声音带着迟疑犹豫道:
“是、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这下不得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过去啦。
拿着笔负责做记录的警员好不容易整理好了自己失控的表情,在发现自己成为了目光中心时,手里的笔一抖,笔记本上出现了一道长长的黑线。
——日本是一个注重人情资历的地方,不管在什么职业里,新人太出风头都不是什么好事。
能为无辜的白石小姐辩解的勇气缩回了躯壳里,求生欲开始发出警告,小警员下意识做出了几近本能的反应。
“……请不要在意我的话!”他低下了头,飞快的向自己的上司道歉,“很抱歉,警部!”
多亏了这一声,沉闷的空气又开始流动起来了。
他的上司挥挥手,放过了冒失的手下,看向了从头到尾稳坐沙发的毛利小五郎。
“毛利侦探,请不要卖关子了。”
早点结案对所有人都好。
听懂了暗示的“毛利小五郎”当然不会保持沉默,他要做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件事。
【我为揭露真相而来!】
柯南举起了领结,露出了看破真相的自信笑容。
如果普通的犯罪分子知道他才是那个“背后的男人”,想必这笑容也能算得上是诸恶退避的因果律武器了吧?
“白石小姐,请先听听我的推理吧。”毛利小五郎说。
白石麻衣皱了皱眉,大概是想表达不赞同之类的情绪。垂着头的名侦探全当不知道,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我最开始说死者死于你进入洗手间之前,只是主观的无证据论断。在后续的观察中,我逐渐验证了我的另一个猜想。”
“白石小姐,”他顿了顿,“死者是被你在你的男伴面前正大光明的杀害的吧。”
“……绝对不可能!”
出声否定的不是白石麻衣,而是她身边的男伴。
穿着正装的男人终于带上了点愤怒的色彩,他忍着火气,大步向前走了几步。
白石麻衣被他挡在了身后半步的位置。
“你以为我和麻衣认识的时间有多久了?”
他说道:“拥有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不是她的错,能够放下那个人渣父亲,凭借着自己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并闯出一番事业的麻衣,怎么可能会为了这样一个人毁掉自己的人生?!”
【这太荒唐了!】
警部低呵:“北岛凛太郎!”
白石麻衣小口的吸了吸气,平复着某种情绪。
“足够了,凛太郎。”她甚至笑了笑,“我没问题的。”
发自内心的光彩润泽了她的脸色,在面对男伴时短暂暴露的情绪又一次深掩,她恢复了状态以面对沉睡的侦探。
“离谱的推断谁都可以说出口,只是出自于您的话,我多少还是会有些失望。”
在这次案件之前,他们曾有过交集。
而那次的交集,显然给当事双方都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当然,是正向的那种印象。
“出于个人而言,我也并不想怀疑你。”毛利小五郎说,“可是真相就在那里,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白石小姐,你和你的共犯所做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他话音一转,“幸田,在死者身上,有不止一处的奇怪出血点吧。”
“这方面倒是……”
警部:“现在去找!”
“是!”
小跑着去二次检查死者的幸田警员没有让等待答案的人等太久,他擦了擦冷汗,却想起自己才翻检过尸体。
手指僵住了,那些冷汗简直比擦拭之前还要多。
最后他只能僵着身体,大声道:“的、的确是的,警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