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啊!跃尚在,此子无爵。
不然哪怕只是个最低等的公士,他也想将此子引为吏臣。
这话县丞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连表现都不敢表现出来。
毕竟这想法实在是太过无礼了。
熟读秦律的人皆知,秦律中并无《置后律》。
这一点白鸿清楚,历史上这爵位的《置后律》直到汉代才初具雏形,秦代甚至都不存在嫡长子继承制。
在秦国,若想继承爵位只有两种可能。一为“疾死”,也就是生病或自然老死;二为“死事”,也就是在战场之上战死。
疾死者,爵位由儿子继承,没有固定必须是长子,只要是个儿子就行;死事者,就不只是儿子可以继承了,子女父母、邻居好友、妻子、甚至是大父大母——爷爷奶奶均可继承。
而且也不像后世,大多是等级继承。而是分成了完全继承和不完全继承。
大秦爵位共二十级,最高的彻侯、关内侯可以完全继承爵位。再往下就得降级继承了,降多少级视爵位高低决定。
比如大庶长,降级最多,连降九级,子嗣只能继承一个公乘爵位。
剩下的,最低也要降两级。
这样有一个好处,能保证秦国内,有爵之人——尤其是爵位高的人一直保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数字。若全是完全继承,最多一二百年,在街上随意倒一盆水,其中估计多半都是有爵之人。
所以这县丞才会如此顾忌,要是直接说,你若能继承你大公的爵位就好……
这不就是直接咒人家死爹吗?
不妥,大不妥。
县丞又叹了一口气,朝着喜说道:“善,汝等可以退下了!”
听到县丞这话,喜愣了愣。
按例不应该是双方陈词,然后宣判结果吗?
怎么这就完了?
不大合规矩啊!
但是在这大堂之上,喜也不敢开口。
怕被笞责!打屁股还是很疼的。
喜恭恭敬敬行了一礼,依更是结结实实叩了个响头。
……
县衙外,柳紧张地踱着步,走两步又探头往里面瞧瞧。
将值舂日,太阳已经慢慢西落。
柳眼睛一亮,他总算是看见自家主人和婆娘绕过那土墙走出了县衙。
“好了,你的娘子我给你带出来了。”
喜走上前,轻轻拍了拍柳的肩膀。
柳不善言辞,只是感激地看了喜一眼,膝盖一弯,朝着喜行了一个大礼。
之后,才满脸激动地抱住了依。
喜看得好笑,这高大汉子没了娘子居然就跟失了魂一样,看着看着,眼眶居然红了。
“柳,你可别哭!要不然你这攒了这么久的胡髭可就保不住了!”
喜看了看四下无人,连忙劝阻道。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秦国更是直接将这写进了律法中。
秦国成年男子,一律不得哭泣。否则将处以髡刑,也就是剃去头发和胡子。
见柳耸了耸鼻,控制住了自己。喜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刚从县衙出来,可别转身又进去了。
弦红了脸,轻轻推了推柳的肩膀,娇嗔道:“这么多人呢!”
柳这才松开了手,讪讪挠了挠头。
一不好意思就挠头,这本来是喜的习惯。但他这一大家子都学了个七八分。在喜的家里,隔三差五就能看见四处乱飘的头皮屑。
“行了,走吧!阿速该急了。”
喜笑了笑,多么和谐的夫妻关系啊……不知道他和白鸿成亲之后,会不会也是这样子呢?
“对了,弦。为何方才他们会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走着走着,喜突然想到之前在县衙时,那些人古怪的反应。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