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目光笑嘻嘻地一扫,众人毛骨悚然,不自觉地朝后退了几步,。
王文卿双眸又复平静如潭,微笑道:“想不到灵萼兄受困峨眉二十年,双膝俱断,琵琶骨尽废,脾气却还是一点儿没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很好,很好,和你的先人可是大相径庭哪。”
他指诀捏舞,长剑连着闪电,在空中嗡嗡狂震,就像一条暴怒的白龙,张牙舞爪,随时都将猛扑而下。
“老子帝胄之身,堂堂七尺大丈夫,自然做不出像你这么贪生怕死、卖友求荣的无耻之事。”林灵素翻身抄住乾坤元炁壶,轻轻巧巧地骑坐在许宣的脖子上,招手笑道,“来来来,小别胜新婚,王娘子,咱们这么久没见,不如先亲热亲热。”
王文卿外貌秀美,冲淡宁静,故而自号“冲和子”,门下弟子最恨的便是外人讥讽其为女子,此刻听这魔头口口声声地谑称师尊为“王娘子”,众道士无不面露怒色。
一个高大挺拔的年轻道人踏步上前,喝道:“大胆妖魔!死到临头,还敢对国师不敬!要想死个痛快,就老老实实地说出神霄谱的下落。否则这回断的可就不是你的两条腿了”
话音未落,“叮”地一声,他手中的青钢剑竟无端端地碎炸成数十截,接着双膝鲜血,惨叫着抱腿摔滚在地。
众道大哗,骇怒交迸。
这受伤的道士年纪虽轻,却是王文卿最为宠爱的三大弟子之一,名叫凌猎,剑术超绝,真气更已修至真人级最高境界。除了聊聊几人,竟无一看出林灵素如何动的手脚。
许宣自被那雷霆轰顶后,浑身火烧火燎,浑浑噩噩如在梦里,听见众人的惊哗与说话声,心中一凛,猜到林灵素已逃出神壶,又是惊怒又是懊丧。
又听林灵素哈哈笑道:“龙传龙,凤传凤,老鼠的徒弟会打洞。王娘子,你收了这么多酒囊饭桶,白白糟践了我神霄派的威名。嘿嘿,老子让你们看一看什么才是真正的五雷大法。”
话音未落,闪电乱舞,漫天纵横如阡陌的蓝光从天而降,冲入他的头顶,又汇入其双掌,再透过乾坤元炁壶没入许宣的天灵盖。
许宣头顶如炸,纵声狂吼,浑身真气再度如火山爆发。两人陀螺似的冲天飞旋,鼓涌起羊角风似的霓光气浪。
雷声轰鸣,众道士喉中一甜,还不等醒觉,便被那狂飙似的气浪撞得口喷鲜血,惨叫着拔地飞起。
几在同时,空中光芒暴涨,王文卿所御飞剑化若长虹,尖啸着猛撞在林灵素的后心,“轰”地一声,炸涌起巨大的七彩光波。
气浪所及,摧枯拉朽,四周草木尽折,沙石碎炸,就连二十余丈外的铜塔、围墙也轰然崩塌!
许宣天旋地转,酥麻如痹,仿佛腾云驾雾似的冲上了云霄,又仿佛无傍无依似的坠入了渊底。
混乱中,只听见林灵素哈哈大笑:“王娘子,再过片刻,满城僧道必定追循这闪电而来,见不到老子,不知你该怎么向天下人交代!”
笑声合着雷鸣,在他耳边不住地嗡嗡回荡,气血翻涌,周身如裂,眼前急速旋转的霓光虹彩,绚丽得如同昨日江上的晚霞,如同夕阳下璀璨的蜀锦,如同白素贞那嫣然俏丽的笑容
他想要凝神看个清楚,却突然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接着“哗”地一声,冰凉刺骨,口鼻喉耳接连灌入冷水,胸肺憋闷欲爆,顿时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短短几日之内,许宣也不知昏迷了多少次,这一回更如同做了场漫无边际的梦魇。
他晕晕沉沉地,仿佛听到了许多嘈杂的声音,看见了一些模糊的身影,夹杂着断断续续的尖锐剧痛,几次想要醒来,胸口却如压了巨石,眼皮更沉逾千钧。
又不知过了多久,肠胃突然剧痛如绞,许宣“啊”地一声,猛地坐起身来,睁眼望去,骇得魂飞魄散,还不等大叫,已被身旁那人紧紧捂住口鼻。
那人脖子上戴着枷锁,蓬头乱发,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正从他被剖开的肚子里拉出血淋淋的肠子来!
许宣又骇又怒,刚想奋力挣扎,肚子便被牵扯得钻心地疼痛,冷汗遍体冒出。那人右手猛地一揪,将他肠子扯断,低声道:“小子,要想活命,就老老实实待着别动!”
许宣眼前一黑,疼得几欲昏厥。
那人也不知从哪里取来一团肠子,塞入他的腹中,又抓起针线,飞速穿缝,嘿然道:“他奶奶的,五雷连环轰顶,又捱了那狗贼一击,你小子五脏六腑全都碎了,居然还能侥幸活命,葛老头儿的金丹果然有点儿门道。嘿嘿,老子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救你一命,欠你的就算全都还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