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夜,烛影摇曳。
被褥里熟悉的暖香中,隐约多了些陌生的气息。
这气息,自然是来自容玉身上。
容文文的鼻子像小兔子般动了动,又似小奶狗一样在容玉颈窝里嗅了嗅——玉姐姐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啊。
她记得,以前玉姐姐很喜欢佩茉莉香囊,身上便总有一股淡淡的茉莉味,但现在那股茉莉香气似乎不复存在了,而是变成了一种……类似青竹的味道,像是在清晨的阳光下,竹叶上还垂着晶莹的露珠的时候竹子散发出来的味道,清香,又纯净。
容玉凉凉开口,“你是属狗的?”
“啊?”容文文抬起眼,眼神有些受伤,“不是啊,我是属猪的!玉姐姐你都忘记我是属什么的了吗?你以前还叫人家小猪猪呢!”
容玉:“……”
片刻后,容玉无奈道:“我没忘。”
容文文声音带了隐隐的哭腔,委屈道:“那你又问人家是不是属狗的……你就是忘了!”
容玉:“……”
半晌,容玉终于侧过身来,“真没忘。所有和小姐相关的,奴婢全记在了心里。”
容文文吸了吸鼻子,“那我考考你。”
“嗯。”
“我生辰。”
“四月初四。”
“我第一次来癸水的时候。”
“四年前冬至。”
“你第一次来癸水的时候。”
容玉怔了一下,“嗯?”
容文文眨眨眼,“你不记得自己第一次来癸水是什么时候了吗?”
玉姐姐长她两岁,癸水是比她先来的。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来癸水的时候,懵懂而害怕,还是玉姐姐温柔地安慰她,说这是见喜之事,是所有女子都会经历的,意味着她长成大姑娘了,就连月事带都是玉姐姐教她怎么用的,玉姐姐还帮着她挑了几条刺绣很漂亮的月事带。
那一天,玉姐姐忙前忙后的,让她乖乖躺在榻上,抱着手炉取暖,给她熬老姜红糖水,还仔细地交待了她许多注意事项。
当时容文文隐隐有种感觉,玉姐姐看起来年纪轻轻,也不过才十来岁,却像是来过十几年癸水的,经验十足。
好一会儿后,容玉才缓声道:“十二月初六。”
那年冬天似乎特别冷,她睡到半夜,使劲往自己怀里钻,身子又软又暖。
清晨他醒来的时候,他才意识到在睡梦中发生了什么事,当时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弄脏了她的裤子。
在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的时候,她却醒了。
她以为自己这么大还尿床,羞得都哭了,抽抽噎噎地让他不要说出去,他寻了个借口,说自己刚刚起来喝水,不小心洒到了褥上,她一听,这才破涕为笑。
这是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容文文倒是不记得那日的事了,只是道:“那还挺冷的呀。其实女子还挺惨的,夏日闷热,今日又冷。”
容玉一本正经地“嗯”了一声,仿佛他也亲身经历过的样子。
“玉姐姐,”容文文声音轻了下来,“这两年,你过得好吗?”
容玉犹豫了一下,“尚可,小姐呢?”
“我呀?”容文文垂下眼,“感觉不怎么好,我爹出事后,大家都不理我了,你走了,二妹妹也和我断绝了往来……”
“不过现在,”容文文话音一转,开心道:“你回来啦!我感觉我的日子要好起来了!”
从小到大,只要有玉姐姐在她身边,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她总能逢凶化吉,顺利地解决!即便碰到一些无法解决的事,比如她娘的死,她爹的事,玉姐姐也有办法开解她,让她静下心来。
可是在玉姐姐走后发生的事,比如二妹妹和她的决裂,却让她难受了足足两年。直到今日玉姐姐回来,一句不值得落泪,才点醒了她,她总算没那么难过了。
容玉伸手,轻轻揉了揉她脑袋,声音很温柔,“嗯,以后,万事有奴婢。奴婢会一直陪在小姐身边的。”
容文文笑眯眯地“嗯啊”了一下。
想了想,又问道:“玉姐姐,你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
“方便说吗?不方便说的话,以后我都不问了!”
容玉沉吟片刻,“爹娘不便说,家中还有两位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