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娇顺着玉梨的手,抬头望了过去。
豢养。
她就是一只被豢养的笼中雀。
曾经多歆羡这些自由自在的鸽子。
谁知,这些看似自由的鸽子,也不过是被豢养的,何时会被人烹来吃了,都不清楚。
所以,她的命运也捏在别人手里,这辈子也逃不出去了,是么?
妘娇心情莫名低落了起来。
“妘娇谢过小夫人的好意了,妘娇身体不适,没有口福,望小夫人见谅。”
妘娇不等玉梨再说什么,福了福身,“您请自便,妘娇先行告退了。”
见妘娇寒暄都不说多两句就转身而去,玉梨气得脸都青了,“不过狐媚子,高傲什么?还以为自己是天鹅?就一以色事人的孔雀而已!都说好女不嫁二夫……”
玄龙卫一拔剑,玉梨立马噤了声。
玉梨的低声唾骂,三人都听到了,明月气不过,正欲理论,被清月悄悄摁住了。
这些日子,摄政王都没有来过后院,对妘娇是什么态度,没人看得透。此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姑娘,王爷从未下令禁止您出院子……”清月追上了妘娇的脚步,解释道。
“我知道。”妘娇轻轻应道。
方才不过是推脱之词。
荔花苑不是她的牢笼,摄政王府才是。
清月微微一怔,才反应了过来,妘娇只是不愿意与玉梨纠缠。她这才发现,妘娇虽是一副柔弱不经风的样子,实则极其聪慧,心思也细腻。
她们若要伺候好她,还是要更细心一些。
见清月发怔,明月急忙回头拉着清月赶紧追上妘娇的步伐。
妘娇回了房,就将自己锁在了房内,一直到傍晚没再出来。
---
在书房批阅奏疏的傅瑢璋,搁下狼毫,捏了捏眉骨。眼前依旧不断闪现着上辈子她自缢的画面,让他疲惫不堪。
今日的频次比前些日子要频繁。
傅瑢璋抬眼看了一眼天色,暮色正浓,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眸,掩掉埋藏在眸底涌动如潮的念想。
袁离端了一杯安神茶上来,轻轻搁在了他的案台上。
“她呢?”傅瑢璋问道,“还日日在看鸽子?”
“回禀殿下,妘娇姑娘今日愿意出门了,但在荔花苑外院遇见了玉梨。”袁离恭敬地躬身回道。
傅瑢璋蓦地睁开了眼,冷冷地瞟了过去,“谁?”
他压根想不起这号人物来。
卫暝上前回禀道:“御史周贯周大人送来的侍妾。”
“说了什么。”傅瑢璋端起茶盏,拨了拨茶叶。
卫暝迅速将荔花苑外院发生的细枝末节,一字不漏禀报了。
傅瑢璋端着茶盏的动作顿了顿,阴冷的眸光不轻不重地扫了卫暝一眼,“让你们守着荔花苑,便是这样守的?”
他的人,也只有他能欺负。
什么时候轮到那些不知所谓的人给她脸色看了?!
确实是玄龙卫失责了,卫暝惭愧地低下了头,“属下这就去领罚。”
袁离也慌忙跪了下来,“是奴才失职了,请王爷责罚。”
“各领五十军杖。”
连同守卫荔花苑的玄龙卫,一并处罚。
五十军杖!不是五十鞭子!这处罚可谓重罚了。
“是。”卫暝与袁离不敢反驳,低头领罚。
“不必留了。”傅瑢璋猛地搁下了茶盏,在沉静的书房内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袁离的心弦一震,后脊梁直冒冷汗。
“是。”袁离知道他指的是谁,恭敬颔首领命。暗嗤玉莉当真是自寻死路,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去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袁离正欲出去,傅瑢璋接着道:“那个院子里头的,哪怕是一只鸽子,也不许再放出来。”
袁离再一次震惊,这是因妘娇一个人,废掉整个后院了。
虽说这后院本就是形同虚设,那只是因为傅瑢璋不放在眼里,连开口下命令处理都懒得开口,直接当成了废弃小院了,如今正式下令处理,还是头一遭。
“奴才遵命。”袁离神色一凛,迟疑了一下:“今日妘娇姑娘自从回了房,便将自己锁在了房内,一整日都未曾出过房门……”
不等袁离说完,傅瑢璋茶盏重重往案几一搁,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阴鸷的眸光扫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疾步往外走去。
袁离被傅瑢璋浑身透着刺骨的幽冷气场,吓得一阵惶恐,怔愣地看着案几上的茶盏碎片,提着一口气喘不过来。
袁离不清楚妘娇对傅瑢璋而言,意味着什么,但卫暝却一清二楚,他恨铁不成钢似的,指了指袁离,“你!怎么不早些禀报!”
说着,卫暝本就肃然的脸,拧得更严峻了起来,后面的话也不说了,急忙冲了出去,追上了傅瑢璋。
头一回见到险些失了分寸的主子,袁离这才彻底认识到,妘娇便是动一动手指头,都是头等大事!
想到玉梨干的事,袁离恨不得即刻就到后院将她给撕了。
这万一妘娇有个什么……
袁离不敢想了,急忙起身,也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