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撞见这一连串的“嫡”,田誉不自禁开口:“就是封建复古小团体?”
“我们都是归国的华侨家族。洛家和楚家是分支归国,主家在外。秦家和林家是主支也回来了,因此我们算圈子里的领头羊。”秦珏深呼吸一口气,侧眸看向田誉,“所以家族一词,我们的确是率先看中的。对于我们而言不管谁受伤了,也是第一时间朝家主说明澄清。”
田誉后知后觉回过神来:“你是跟我解释?”
顿了顿田誉轻笑一声,“秦珏秦家主,这事我之前就说过。你们当时说话的时候但凡看我一眼,我都觉得可以理解。甚至还能琢磨着借此事卖个惨,那个好处。可是你呢?”
都不屑回想他当时听到一声干脆又利落的“嗯”是什么心情,田誉道:“真正的封建世家大族,最基本的一条就是敬重嫡妻。知道敬重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
秦珏闻言眉头微微一簇,看着反问理直气壮的田誉。
窗外的阳光落在人身上,让田誉五官都有些温柔,可眼眸神色淡淡,仿佛不会为任何事情在伤心。哪怕此刻语调似乎重了些。
田誉提问后,就见秦珏愣愣出神,当即嘴角抽搐了两下,觉得网传男朋友需要调、教的说法也不可靠。
这玩意,应该当下属,只让人负责赚钱就成。
内心腹诽着,田誉慢条斯理的开口:“算了,今天你也算寿星公。不提这些嘈心事了。毕竟你们看起来也不算太封建,还有个女孩子。”
顿了顿,田誉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好奇的开口:“秦董,你有没有想过老爷子折腾的男男生子实验成功,我们会有男孩还是女孩?”
冷不丁的听到这画风突变的问题,秦珏收回视线,目视前方,还抬手轻轻按压了下自己太阳穴,像是为此事十分犯愁。
过了好半晌,秦珏压下猝不及防回想起自己出柜后的种种失控画面,不急不缓的开口回答:“第一次大概是男孩子。纵然现在有女继承人,但终究世俗还是苛责女子的。”
“等嫡长子五岁左右,以爷爷的性子大概还会催促我们要个龙凤胎。”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回答的田誉不自禁摸了摸肚子,像是在调整安全带,边一挑眉头,问:“那你自己呢?你设想过没?”
这个问题不亚于晴天霹雳,一下子跟埋在心里那些撕心裂肺的,带着哭腔的话语重叠在一起
“那你呢?你想过秦家没有?”
“你是秦家未来的家主,唯一的独苗苗!”
秦珏呼吸急促了一分,一回神就发现自己猝不及防的对上了田誉漆黑的眼神,像是带着浓浓的希冀,借着孩子的力量让他们这对联姻夫夫能够和谐共处。
漆黑的瞳孔微微一震,秦珏握紧了手中的玉扳指,紧绷着脸,反问道:“你怎么忽然问这些?孩子这件事,你我都是,怎么可能有?”
越说,秦珏面色冷硬,唇畔线条犀利的像是刀锋一样,毫不客气开口:“当我发现自己是时,就没有想过这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话音落下,车内像是空调坏了一样,温度直接跌入了零下三十摄氏度。
周遭的空气都带着寒意。
司机吓得越发小心翼翼,连后视镜都不敢看一眼。
他在秦家开车一晃眼都有三十几年了,也算是秦家资助长大的孤儿,算对秦家忠心耿耿了。因此也听闻些事情,据说秦珏出柜后,老爷子刚开始无法接受,趁着人外出上大学,秘密把人送到了戒同所。当然,名义上还是心理研究专家的诊所。
秦珏高三那个暑假,整个秦家的工作人员都是大气也不敢出。
所以夫人这个问题,很有可能是戳到了秦董的伤疤。
坐在后排的田誉虽然没办法看到司机的神情,但也敏感的察觉到秦珏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抗拒,不由得煽风点火一把:“真没点想象能力!我看现在小说都挺流行生子的。且最终的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田誉声音压低,一副分享秘密的姿势,道:“国家都在鼓励生育,是因为人口老龄化社会到来了。所以问题就来了,那未来同性伴侣养老的压力要归社会,确切说不是要分摊到那些正常伴侣家庭里的孩子?”
秦珏沉默不语。
“我要是那些正常伴侣家庭,我肯定要怒吼不公平,凭什么我们要咬牙切齿攒钱买学区房,为孩子教育操碎了心,几乎后半辈子除了工作外便都围绕孩子转悠。而同性伴侣呢,没有孩子,最起码教育支出就不用愁了,活得相比较而言很滋润。”
“十几年后,孩子数量少了。孩子们交的社保金就少了,尤其是社保中的养老金就更少了。哪怕是按着比例分配,可正常伴侣家庭收到的钱跟同性伴侣家庭差不多。我想想就觉得怄气,我家孩子累死累活的,我还成留守老头老太太,就拿这么点钱,没准还逐年按着比例减少。你潇洒一辈子也是这个钱。”
“从情感付出角度想,我就觉得好不公平!”
听得耳畔那一声发自肺腑的怒吼,秦珏缓缓吁出一口气,抬手按住额头的青筋,压下早已封锁在心理那些晦暗的画面,不可置信的看向田誉:“你不是在复习司考吗?怎么看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小说!”
咬重了“乱七八糟”一词,秦珏带着肉眼可见的烦躁,“别跟爷爷一样异想天开。”
“刑法修正案中加重了对遗弃罪的处罚,也更加明确规定了监护人的权利和义务。”田誉振振有词:“所以我就这么一思维扩散,多思多想。毕竟自我感觉逻辑很通顺。现在流行的这些生子小说,没准就是国家在做铺垫呢!让大家,尤其是下一代年轻人潜移默化就接受了男人也能生子这一件事。就跟变性人一样,从被排挤到习以为常。”
“毕竟医学,尤其是科技发展是日新月异!现在觉得可笑的事情,五年,十年后没准就习以为常了。”田誉说着又不自禁摸了一把肚腹。
秦珏:“”
秦珏看着田誉眸光亮晶晶的,再一次让人看得出一丝热情的火焰,眼眸沉了沉,干脆带着些疲惫往后一靠,懒懒开口,声音愈发低沉,“你要是不想看资料的话,那就百度一下,看看现如今年轻人为什么恐婚恐育吧。”
田誉闻言,气得下了车上了飞机都不想跟秦珏在废话一句,垂头百度,越看心越凉。
现在小兔崽子的情感需求太多了,且原生家庭这个词想想还挺有道理的。
田誉眼角余光瞥了眼又又又拿着电脑敲敲打打的秦珏,想着婚前协议,想着自己想报复秦珏的计划便觉得像是有一盆冷水迎头泼下来,让克服了不男不女惶恐的田誉又陷入新的恐慌中。
这个恐慌,让他恍若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却找不到任何解决的办法,甚至还下意识的百度起太阳村,百度起未成年犯罪,百度起偏执神经病。
毕竟人格不健全的孩子,就这么几种下场。
等回到燕城做造型乘车去宴会地时,田誉才平复了心情,看见生日安排计划,眉头微微一簇,问:“晚间的聚会,你表弟也会来?”
哦,还有一种单亲家庭孩子会被长辈们宠溺,养成智障!
秦决听到这个问题,瞧着终于恢复正常,将注意力集中到宴会的田誉,将昨晚自己对顾怀安诉说的惩罚道了一遍,但沉默了半晌后,补充道:“不过他应该会来的。宴会统筹是戴子珂安排的。”
田誉哦了一声,开门见山:“你觉得姓戴的是个长袖善舞,圆滑的人?虽然我不会也不能干涉你交友情况,但请你没事将订婚宴的监控复盘复盘。对待宾客两种态度,搞双标就算了。毕竟他没准心高气傲着,自觉家世不凡,是n,看不起我们老田家以及老田家的合作伙伴暴发户嘴脸。可放进狗仔,这样的人,搁封建时代,可丢你这个太子爷,不,你这个小皇帝的脸面。”
“要不是他们无能,连最基本的公关危机都处理不了,我当初傻逼到发表如此尴尬到自己脚指头都能扣出皇宫的话来?”田誉说着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铿锵有力:“得亏现在网友先入为主的看脸蛋!也容易情绪化!只要逻辑稍微显得有道理就成。”
“外加我也算第一个开天辟地,拿老祖宗来卖惨的人,才算遮掩过去。”
秦珏双眸沉沉,回眸看了眼诉说的一声高过一声的田誉,语气平平淡淡,“搁封建的说法,那秦太太你作为小皇后,这些宴会的事情该你负责?”
总觉得秦珏那一声“小皇后”带着些挑衅的意味,田誉撇撇嘴,“我对你的朋友圈没兴趣。只要他们不惹我就成,一旦他们惹了我,我也不会再有爱屋及乌的心理,到时候出了点什么事情,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这个小皇帝。”
秦珏看着恍若打了鸡血的大公鸡一般,昂首挺胸的田誉,沉默两秒,“我会复盘,也请你记住,在外我们夫夫是一体的。我没有必要护着朋友不护你。哪怕是顾怀安,当他损我秦家颜面的时候,也会得到惩罚。”
“行叭。”田誉继续看宴会活动安排,等到了五味居大门,瞥了眼秦珏。
秦珏沉默了一秒,面无表情下车,绕到左侧门后,打开还做了个邀请的姿势。
田誉见状满意的点点头,矜持的憋住直接搭在人手腕上的冲动,与人十指相握。
两人并肩的往里走,还没跨过门槛,就有眼尖的服务人员去告诉了值班经理。经理笑着迎来:“秦董,田”
顿了顿,经理垂首不好意思的笑笑,“瞧我这嘴笨的,秦太太,两位里边请。”
田誉笑着点点头,瞥了眼这随处可见,装修的古色古香的私家饭馆。
五位居,据说是御膳美食世家开的,掌厨的都是能为国宴备菜级别的大师,主打的自然也是华夏传统美食。还经常招待外宾以及贵客。位置是千金一求,属于有钱暴发户需要托门路才有机会入内吃上一顿,还得提前两年就开始排队。
简言之,逼、格挺高。
这回之所以选在这个地方庆祝生日,而不是年轻人常去的会馆,是因为秦家的婚礼是古礼,请的就是五味居的大厨做菜。所以就提前试一试菜肴。
当然换一句说秦家颜面够大,能够直接想请就请,现在想插、队就插、队。
当当然,这中间没点猫腻,他九千岁把吃过的御膳全都吐出来!
心理琢磨着,田誉看着穿着旗袍优雅娉婷,娓娓介绍的经理,嘴角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时不时点个头。
“秦董,戴少原本还藏着掖着不肯说,自问明月楼能不能定。还是我们师父细心,这一算乃至您生辰,所以便让我们空出了德华楼,这楼您也知道,可是我们师父当年用来招待贵客的地方”
随着人的介绍,田誉看到了在一栋临水而建的古阁楼。
掩映在碧水蓝天下,阁楼远远看着是有几分意境。
田誉打量了一眼,也就收回了视线。
没错过田誉的眼神,经理嘴角噙着一抹微笑,声若黄鹂一般,婉转动听:“秦太太您觉得如何?说来还是戴少爷心细,怕您这一路烦闷,特意叮嘱了我朝您解说解说。”
听到这话,田誉似笑非笑的瞥了眼秦珏,看向丝毫不邀功的经理,认真评价:“挺好的,有点电视剧古装片那些扬州富商山庄的样子。”
也不知这话是夸呢还是嘲讽,经理眼角余光瞄了瞄一直沉默不语的秦珏,干脆笑笑,继续介绍:“这石桥上有莲花,昔年也请大师开凿出来的,池中的锦鲤”
好说歹说终于把两人送到了目的地,经理看了眼等候的服务员,笑着离开。
屋内众人像是听到动静纷纷抬眸看向门口,戴子珂直接迎了出来:“寿星公我们都望穿秋水了。就等您二位开宴!”
秦珏闻言扫了眼屋内众人,瞧着都是相熟的人,没其他嘴碎的酒肉朋友,神情就缓和了些,带着田誉在主位上坐下。
见状,赴宴的宾客互相对视了一眼,视线若有若无的瞥了眼掐丝珐琅四季花卉屏风。
窝在屏风后面的顾怀借着缝隙看见这一幕,瞧着秦珏开始倒酒准备开宴,气得鼓鼓腮帮子,笑着越过屏风来到餐桌,拉长了调子,笑着道:“表哥表嫂你们来了啊,看来我生物钟越来越准了,直接准时就醒。”
戴子珂视线飞快扫了眼秦珏,瞧着人依旧面无表情的模样,心中咯噔一声,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琢磨不出秦珏的态度了。
沉默了一瞬,戴子珂笑着开口:“顾少爷,真是愈发会掐点了。”
其他人跟着缓和氛围。毕竟谁都知道秦珏是最最疼顾怀安这个唯一的表弟。
“表嫂,恭喜你啊。”顾怀安拿着酒杯走到田誉身边,笑着:“我先敬您三杯,就当为以前的事情赔罪了。说起来也是我们年少轻狂,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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