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时微在心中叹息。
“你知道那怪物……长什么样吗?”
“什么样?”
时微咽了口唾沫,恰好这时医生的手蓦地一重,他一下坐了起来,脸色苍白地瞪着自己上下起伏的肚皮。
女医生立刻把他按了回去。“躺回去,没完呢还。”
“别怕啊,微微——”秦一程揉了揉他的头,“只是检查,别怕,我在呢。”
“……就像胎盘。它们的样子就是胎盘的样子。”
“什么?”
秦一程完全没听明白,但是女医生已经泼来了一盆冷水:“你现在这才几周呀?胎盘都还没发育呢,哪儿看得到胎盘。”
离开医院时,时微的脸色稍稍好看了点儿。虽然那个诡异的B超留给了他一些不太美好的感觉余韵,但最后等来的消息却还算不错:一切应该都是正常的,没有什么大差错。
检查耗去了不少时间,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晚饭时间。
面条端上来以后,秦一程先拿筷子帮他和匀,然后才推到他面前。
周围吵吵嚷嚷,一盏白炽灯悬在他们头顶正上方,把面条上腾起的水雾照得温暖明亮。
时微低头看着面条上的一粒葱花,预感到秦一程要开始说正事了。
果不其然。
“微微,下次绝对、绝对不能像这次这样冒险了。之前一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我没能把它们处理好,还冲动了。我不该把你锁在家里,这是……这是不对的,我今后也再也不会这么做了。我们是互相信任的,对吗?”
“……对。”
秦一程微微前倾,专注地看着他,“那你能不能把一切都告诉我?那几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摔倒在公路边?你要是不说,我今后永远都没法安心睡一天的觉——”
时微沉默良久。
“……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为什么现在不能说?”
时微把声音放得更轻,怕把人惹毛了:“我想回去了。等回家了,我什么都告诉你,我保证。”
要回去的原因主要是他怀疑自己走了段无效剧情。除了把男二惹毛,跟男一的关系生出嫌隙、让男一更加患得患失,把走出he难度提升了一个level之外,剧情根本就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
而这一切很可能是因为系统的指示没给全。他完全是瞎抓,能有什么进展?而且现在他不光是急着回去见老秦。有种直觉告诉他,如果他拖下去,他肚子里的那东西会随着怀孕周期变化而变化,生长,发育——
时微并不能接受自己大着肚子的模样。
对他来说,那毕竟还是太怪异了。
母猪到底在哪儿?想着想着他就想骂人:别的系统都是随身,他倒好,母猪还真就是货真价实的母猪。
问秦一程,以秦一程那离奇的思维,指不定又要乱想。所以还是回去自己找为好。
他们在面馆旁的旅馆歇了一晚。洗漱后秦一程又缠着他折腾,到后半夜才消停。
第二天去车站等车,时微哈欠连天。不知第几次低头揉眼时,一辆小皮卡摇摇晃晃从他身前驶过,他突然闻到一股浓郁的,无比熟悉的味道。
他缓缓抬眼,看到那皮卡车斗里放着个大铁笼,铁笼里有四具粉嫩丰润的身躯。
……使劲想母猪就会产生幻觉吗?
他呆了许久才回过神,心脏立刻开始狂跳,血流哗哗地灌到脑子里:靠,真的是猪!
会不会这么巧——会有一个刚好是系统吗?
“微微你帮我想想,我皮带是不是放床上了?”
“好像吧。”时微心不在焉地答,右脚已经不能自制地朝皮卡的方向迈了一步。“现在还早,你回去拿还来得及。”
“也是。那你在这儿等我,我就一分钟,千万别乱走啊。”
皮卡要沿着公路向南走。此时一班也要往南走的大巴即将发车,售票员站在车门大声喊,“上厕所的快点!去宜都的车子要走喽!”
时微朝着皮卡挪的同时也离大巴越来越近。售票员看他一眼,以为他也要上车,侧身一让,喊得气壮山河:“走不走——”
时微正欲摇头,却瞥见皮卡加速了,顿时眼前一花脑子一懵,就听见他自己也跟着喊:“走!!”
或许冥冥之中有道力量支使他这么做,就跟支使男二回来找他的那道力量一样。
门哗啦一声合上,发动机轰地一响。阵阵黑烟从车尾升高至空中,车轮轧过砂石地上翻滚的石子的时候,时微这么想着。
他疯没疯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在秦一程那儿,他肯定完了。
车子走出十多米,他还透过雾蒙蒙的车窗玻璃远远看见了正朝这边疯跑的秦一程。
在这车上他也快完了。钱全在秦一程那儿,他现在一张毛票都掏不出来。
唯一还算好的事,就是大巴行出了十里地还紧紧跟着皮卡,一副不离不弃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