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跟没事人一样,初桃就更急了,一叠声道:“万岁爷好不容易来一次,您不抓紧时间侍寝,弹琵琶把人给弹走了。”
苏妩悠闲惬意的神情一顿,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捏捏初桃的脸,什么叫弹琵琶把人弹走了,说的跟她弹得多难听一样。
他走便走,反正她也不过年余好活了,逗弄他,不过是给自己寻个乐子罢了。
得失心太重,反而适得其反。
她心态稳定平和,让初桃的焦急也跟着褪去,想了想,她叹了口气,主动来到她跟前请罪:“是奴婢僭越了。”
竟怂恿主子邀宠,这算什么,主子不是烟视媚行的女人。
然而无端的,她想起那日被拉下的衣领。
“拿宫规来。”
康熙最重规矩,这宫规一道,便是他的标尺,你在范围内蹦跶,他是不会说什么的,但若是在踩在宫规上跳舞,这太皇太后头一个就不答应。
她仔仔细细的筛了一遍,对清宫规矩之严苛,不禁心生敬佩,能想出这么多条条框框,把自己禁锢其中,着实不易。
看完以后,她便直接放置一旁,开始处理宫务,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怎么紧要,却也得过一遍。
二月的天还有些冷,不过今年还成,翻了年那海棠花就鼓了花苞,眼瞧着是要开了。
这两日太阳明艳艳的,这狐裘都快穿不住了,叫人想把夹袄拿出来穿。
夜凉如水,她示意初桃把炭盆点上,感受到暖烘烘的热源,苏妩面上这才露出微笑来。
初桃正在给她做小衣,海棠红的底,上头绣着雪青色的白玉兰,纯欲的味儿就出来了。
“怎的想起来这个配色?”苏妩抚摸着她密实的针脚。
初桃抿着嘴回:“也是瞧见这海棠花苞了,想起来前些年奴婢小时候,有一次也是开春的早,海棠早早打了花苞,可惜被雪给埋了,但这玩意儿不怕冷,天气一暖和,又开的红艳艳。”
“就是盼着您跟这海棠似的,就算历经风雪,也能如常开花呢。”
她将自己的一片心意都融入其中。
苏妩摸着柔软的小衣,心下微暖,这宫里头说起来凉薄,但总有一束光照耀进来,叫你看见前行的路。
雪打海棠。
确实有意思。
不知她这海棠,经历暴雪以后,还能不能开花。
“只缘感君一回顾。”苏妩在花笺上写下,吹干墨痕以后,叫奴才送去乾清宫。
美貌能打动人心,文字也不遑多让。
而乾清宫的康熙,努力奋斗批折子处理政事,好不容易歇口气,梁九功就双手奉上花笺。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光是瞧见上句,他便能自动填下句,这钮祜禄妃言语直白,他看着那俊秀婉约的字体,心下微烫。
晚间去翊坤宫的时候,他被撩拨许久,只浅浅尝了一点唇瓣滋味。
原就心里窝了一团火,如今她又特意用花笺来直抒心意。
康熙双手负在身后,低声道:“去钮祜禄氏那。”
梁九功便知机的唱词:“摆驾翊坤宫。”
在这一路上,康熙都在想,钮祜禄妃会用什么样的姿态来迎接他。
他要温柔些,才不算负她。
乾清宫离翊坤宫很近,出了日精门,很快就到了,宫道灯火通明,但梁九功越靠近翊坤宫,头就埋的越低。
方才还不确定,直到离得近了,方才知道这翊坤宫已然下钥,显然是没有等万岁爷的意思。
说来也是,方才从这出去,谁能想到,一个花笺就能勾的万岁爷杀了个回马枪。
康熙面露阴沉,他神情明灭不定,看着翊坤宫门,负手立在原地,梁九功要上前敲门,却被他摆摆手制止。
正想着,就听纷踏的脚步声响起,接着是钮祜禄妃的低笑声响起:“本宫说了,定然好玩的紧。”
正说着,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
方才含情脉脉表白过的钮祜禄妃,这会儿笑的欢畅,手里提着兔儿灯车,玩的高兴。
什么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她思兔儿灯车罢了。
康熙不知道什么叫错付,他只觉得自己急匆匆赶过来,却瞧见这一幕,很想把钮祜禄妃拘起来,打上一顿饿上三天。
还不等他动作,就见苏妩面露惊喜,提着裙子奔过来,跟乳燕投林似的扎进他怀里,双眸亮晶晶的看着他,笑靥如花:“您瞧瞧,好玩的紧,还想着去乾清宫寻您,串个门呢。”
她在奴才面前,直接蹭到他怀里,紧紧的搂住他的腰,贴在他身上。
一点都不端方。
一点都不注重规矩。
康熙板着脸又要训人,还未开口,就被堵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