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有一瞬,她真想改变主意,既然这对母女那么不想她回侯府,她偏偏要回去,气死她们!
可是转念一想,为了让这两个跳梁小丑不痛快,就委屈自己住进侯府那样的深宅大院里,时时刻刻要防备有人跳出来给她难堪,给她找麻烦,那样的日子过的也太糟心了,显然不划算。
虽然李嬷嬷一再强调侯府老夫人当家做主,可是若她真的说一不二,二夫人也不敢阳奉阴违了,可见侯府里,老夫人日渐衰老,威严也在慢慢消减,说不定哪一日,侯府后宅的主人要换人做了。
苏晚玉不想给二夫人脸,帮她们免了一顿罚,李嬷嬷却觉得薛珠玉出了个好主意。
若是他们就这么回去了,谁知道老夫人又会怎么闹腾?如果有苏晚玉的亲笔书信安抚,或许老夫人能就此打消了接她回侯府的念头。
“六姑娘,你就写一封吧,不然老夫人不会罢休的,说不定下一回她要亲自来接你回去了!”
这话让苏晚玉心里一惊,莫名觉得悚然。
她先前只觉得薛老夫人派人来接她回去,是出于相处多年的祖孙之情,所以割舍不下。
可是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接她回去,甚至可能不惜以老迈之躯亲自前来,这般执着,让她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侯府孙男孙女十多个,除了长房长孙薛铠,老夫人对其他人态度都是淡淡的,并不过分疼爱,原主起初也和其他人一样,忽然有一天就被带去了荣安堂,从此就由老夫人抚养了。
老夫人对她的疼爱来的突然,又一再纠缠不肯放手,难道真的只是自己入了她的眼,她对自己偏宠一些吗?
苏晚玉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可是一时间又说不清楚。
也许是她想太多了,说不定老夫人真的只是太过疼爱她而已,舍不得她离开侯府,苏晚玉将那丝怪异感压入了心底。
在李嬷嬷的请求下,苏晚玉回房给薛老夫人写信,写到一半她心念一动,在信中多添了几笔,写好后用蜡封口,省的半路上有人偷看。
然后又从空间里取了两瓶药。
“嬷嬷,这一瓶药是给您的,天气一凉您就犯咳嗽,吃了这药,保证能治好您的咳疾,这药算是谢您上次的十两银子。”
“这封信和这瓶药是给祖母的,祖母有头风症,犯病的时候给她吃一粒。”
李嬷嬷见苏晚玉还记着上次十两银子的情,心里暖融融的,打开给自己的那瓶药一看,发现竟是药丸,不由得大惊失色。
“这……这太贵重了,老奴不能收!”
药丸千金难求一颗,苏晚玉给她的这一瓶,有十颗之多。
二夫人和薛珠玉恰好循声看过来,看清李嬷嬷手中的药丸,也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丫头手上怎么会有药丸,而且一下子就给了两瓶出去,这也太财大气粗了!
关键这药丸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这就不仅仅是财大气粗了。
薛珠玉目光狐疑地看向苏晚玉,“这药丸你哪儿来的?”
“关你什么事?”苏晚玉冲她翻了个白眼,扭头笑眯眯地看向李嬷嬷,“嬷嬷尽管收下,这是我谢您的一份心,您若不收我可就伤心了。”
苏嬷嬷见状,只好把药和信收好,“那老奴就谢谢六姑娘了。”
“不就是药丸吗,有什么了不起的。”薛珠玉轻嗤一声,不服气道,“也不知从哪儿弄了两瓶,拿出来充面子,该不是以前在侯府的时候得着的吧?”
有药丸又怎么样,还不是从侯府千金变成了乡间农女,看她穿的那一身粗布麻衣,头发只用两条发带绑着,全身上下半点首饰也无,与前世记忆中的那个薛晚玉简直是判若两人。
从今以后,她会以侯府嫡女的身份一路往高处走,风光无限,而苏晚玉,就只能呆在这乡下地方,将来也只能嫁个农夫莽汉。
薛珠玉心里生出巨大的满足感和优越感,仿佛已经将苏晚玉踩在脚下,这辈子都休想翻身!
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轻笑,矜贵中带着点漫不经心,却又充满嘲弄。
“本王平生头一次听到这么大的口气,福寿,你说有人能一下子拿出两瓶药丸送人,是不是了不起?”
福寿早就看二夫人母女不顺眼了,她们算什么东西,竟然在这儿为难苏姑娘。
见向来不理闲事的王爷突然开口,摆明了要替苏姑娘出头,机灵如他心头微动,立刻接话道:
“当然了不起,药丸那可是千金难求一颗的好东西,医圣每年也不过炼制百余颗,想求药的人那是排着队的抢啊,听说恭亲王今年也不过只抢到了一颗,不知镇远侯府拿到了多少,口气竟这么大,连两瓶子药丸都不放在眼里。”
二夫人先前见苏家院子里乱糟糟的,以为都是村民,她又站在门口,并没有注意到角落的傅遐。
此时听傅遐自称“本王”,又见福寿白面无须,嗓音尖细,一看就知是宫里出来的内侍。
苏家院子里怎么会出现一位王爷?
二夫人心头慌乱,当下也没时间多想,忙拽着薛珠玉行礼,“给王爷请安,恕臣妇眼拙,敢问王爷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