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途还愣着,“所以你真的决定退圈了?”
陈牧川“嗯”了一声,果断干脆。
时繁星恰好听到,脚步一缓,“陈老师,你要退圈了?”
陈牧川点点头。
“为什么?”
少年从不会半途而废,他有明确的目标,她一直以为现在他的目标就是问鼎国际影坛。
时繁星陷入思绪,脱口道:“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啊”
陈牧川垂眸看她,语调琢磨不透:“我会做的事?”
时繁星恍然意识到,会不会让人觉得他们过于熟悉了?
她清清嗓,说:“对啊,你明明成功闯入国际影坛,站稳脚跟,年纪轻轻就到了多数演员一辈子无法到达的高度,为什么”
“你觉得我站稳脚跟了?”
陈牧川忽地打断她。
他目光锁定她,沉静眸色隐隐颤动,“你觉得我成功了,是吗?”
时繁星愣了一瞬。
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就从心底认定。
她笑了笑,潋滟瞳眸透着认真:“当然。”
陈牧川看了她好一会,低低“嗯”一声。
只一个音,时繁星却莫名听出满满的愉悦。
光落在他嘴角,弧度都柔和得不得了。
“吃糖吗?”
陈牧川说着,迈步进了糖果屋。
外墙就是五颜六色的涂彩,里面更是色彩缤纷,五花八门的种类看得人眼花,装饰偏粉嫩,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甜味。
看到时繁星的表情,便知道还没变,跟以前一样喜欢。
陈牧川:“选吧。”
时繁星眼神流连忘返,扫荡了一堆,突然想起还没得到答案,“不是,陈老师,到底为什么啊?”
他没回答,旁边都是水果味的棒棒糖,还有小狐狸形状的,他拿了一根。
结完账,他正低头发消息,对时繁星说:“帮我拿一下。”
放的时候分开,她有一袋子,他的那根孤零零在桌上。
两人走出门外,她伸手递给他,他却没接。
时繁星:“?”
陈牧川抬眸看她数秒,然后缓缓地,挑了一下眉梢。
他的薄唇微微动了下,抿起的线条略微松开。
时繁星似乎是看懂了,却没动,桃花眼笑意朦胧,与那双漆黑的眸对视。
细小浮尘在暖色光晕中跳跃,模糊这场无形的交锋。
无尽的对视不是办法。
有些赌局,谁在意更多,谁就注定落败。
时繁星暗暗咬牙,笑着剥开糖纸,伸到他嘴边,“吃吗,陈老师?”
嗓音清脆,但仔细听,每个字都咬着音。
陈牧川“勉为其难”地嗯了声,张嘴。
特别甜。
时繁星抽回手,嘴角深了深,却在视线回转时,霎时收敛弧度,就差没翻个白眼了。
陈牧川垂眸看一眼狐狸形状的棒棒糖,又看一眼那道袅袅娜娜的背影。
然后,轻轻咬了一口棒棒糖。
藏于衣领后的唇角微微勾起。
她扎着马尾,在白皙脖颈晃动,阳光温暖,给她披上一层淡淡的金色,染得皮肤都几近透明。
陈牧川静静看了数秒,迈步追上。
“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吗。”
他没忘记回答那个问题,侧眸看着身旁目视前方不给他半个眼神的女人,无声叹息。
“我本来就不喜欢演戏,到现在,差不多了。”
时繁星想到什么,将刚才的事抛到脑后,眉头微蹙:“你不喜欢演戏?”
不应该啊,不喜欢演戏还那么拼命?而且他不是说过
“你不是说过,演戏让你体验不同的人生,特别是那些身在这个年代没有机会体验的人生,所以你很喜欢吗?”
陈牧川瞬时停步看向她。
微风拂面,吹起他眼底的静谧湖泊,泛着粼粼波光。
这句话,是他在第一部电影的幕后纪录片中说的。
当年因种种原因,这部纪录片没有引起关注,如今更是很难在网上找到,几年过去,这句话只偶尔会出现在微博上。
所以
她要么是看过,要么是关注过。
无论是哪一种,都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时繁星方才没多想,脱口便说了,此时恍然意识到什么。
她撇开眼神,欲盖弥彰似的小声说:“我无意间看到的。”
陈牧川不置可否地“嗯”了声,却没忍住,从喉咙滚出一声低笑,胸腔都微微震动。
落入口袋的手颤抖着,竭尽全力才控制住,没有将她拥入怀里。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七彩霓虹闪烁,勾勒游乐园的轮廓。
摩天轮像个璀璨的圆盘悬挂半空,缓缓在天际划过美丽的弧线。
三组嘉宾在摩天轮底下集合。
时繁星是第一次见其余四位,相互打招呼寒暄几句,虽然这些天发生了许多事情,但毕竟她咖位摆在这,大家态度都挺好,没有摆到明面上。
除了卓漩,抱着双臂上下打量她,路过时,暗暗地嗤了一声。
时繁星对这种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一向懒得理睬。
这种人甚至都不能对她和陈牧川的感情造成任何影响,还不如祁嫣
时繁星霎时敛神,摇了摇头,抛开胡思乱想。
上摩天轮前,她稍稍顿步。
陈牧川看她一眼,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去跟刘导说”
“不用。”
那个高奢她还挺想要的。
时繁星深呼吸,上了摩天轮。
从上来开始,时繁星身侧的手就握着,整个人正襟危坐,似有若无地紧绷着。
起初还能演一演,可今晚风大,摩天轮摇摇晃晃,没多久,她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手握得越来越紧。
陈牧川坐在她对面,若有所思,“既然怕,干嘛答应?”
一阵风吹来,摇摆更剧烈。
时繁星身子一僵,都没工夫回答他,眼睛盯着地上,不敢往其他方向瞟。
她其实没坐过摩天轮。
没想到会这么可怕啊!
骄纵任性的少女,追求的热热烈烈,唯一一次落于下风,是少年十八岁生日。
陈牧川并非土生土长的静城人,以前生活在周边的小城市,高中才来到静城,一直想去静城最高点看一看。
于是生日那天,时繁星将他骗过去,给他一个惊喜。
结果自己怕的不行,站在底下半天不敢上去。
尤其是上了观光层后,背挺得倔强,强撑着姿态,裙摆遮住的那双腿却在微微颤抖。
往下一瞥,差点一屁股坐在那里。
那天好像是她第一次见少年笑。
很淡一抹,转瞬即逝,却很真实。
思及此,不知为何,时繁星往下瞥了一眼。
整座城市尽收眼底,高楼大厦鳞次栉比。
她整个人猛地一抖,连带摩天轮都剧烈一摇。
她的脸色霎白,眼底浮现薄薄一层水光。
如果时光倒回十分钟前她死都不会上来!给她几个亿都不来!!!
就在这时,面前一阵风刮过,身旁气息一沉,清冽雪松香涌入鼻尖的同时,她眼前突然一黑。
一只手从后绕过,捂住她的眼睛。
空气的流动在这一刻静止,属于陈牧川的味道席卷了她的大脑,掌心的温热蔓延全身。
耳畔响起一声低低沉沉的叹息。
陈牧川贴着她侧脸,薄唇吐出的气息拂过她耳垂,像吹气般,沉而有力地落下两字:
“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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