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心动19晋江文学城唯一正版阅读
她说:“阮斯然你怕不怕被人爱。”
仿佛一声老旧火车的鸣笛,伴随着哐当哐当列车快速飞驰的声音,让他訇然立在原地。
阮斯然抬眸专注地看她。
澄亮的眼眸在光线照射下映出棕褐色的眼瞳她说得认真又突兀。
你怕不怕被爱。
阮斯然脑海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句话:
人类进化了这么多年,也只是被爱着就会感到开心的小动物而已。
所以怕不拍被人爱这个问题,本身就只有一个答案。
众人不是怕被人爱,众人怕的是,那个人无法从始至终的爱自己。
所以在选择爱与不爱时才会犹豫、才会考量、才会克制。
就像现在他的一样。
如同飞蛾扑火。
他是飞蛾,却不敢奋不顾身地扑向她这把烈火。
他看着她的亮得惊人的眸子声音很轻轻得不同于往日清冽的冰冷更像深秋岌岌枯败的萎枝。
带着明知枯萎的宿命般仓惶和不敢迎来冬季的垂死挣扎。
他说:“怕。”
赵唯一没想到会得到他如此坦率的回答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视着他。
他半屈着身体仰头和自己对视,上身挺直,背光的原因他的五官和发梢轮廓都有一层淡淡的光,反而眉眼因此模糊了一些,衬得那双清泠泠的眼,多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听到自己的话,他有刹那的怔然,然后眉骨上抬了几分,湛黑的眼珠轻微转动,赵唯一感觉到他在很认真地看自己。
以至于眼珠都有了微小角度都偏差。
这样的他,多了对尘世的好奇让赵唯一觉得,他的灵魂都鲜活了几度。
其实并不是突然问到这个问题,窝在房间画画的时候,就有了疑惑。
一笔一笔描摹他的时候,那种给人的疏离和无欲无求,让赵唯一认为,他太过不动声色不问世事了,以至于这个人把自己变成了高悬的神明。
可只做神明,会不会很辛苦。
神明又会不会渴望有所爱。
赵唯一俯视着他,眼里纯粹又带了怜惜,手轻轻抬起,放在他右额角的眉骨处,压着浓黑的剑眉,指腹感知到了独属毛发的粗粝。
这个举动让阮斯然猛地惊醒,如同做了一个梦,意外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他伸手握住她细白的手腕,缓缓起身,眉眼低垂,不去看赵唯一,声音冷淡又疏离地提醒她:
“腿没事的话,就走吧。”
犹如春梦一觉,醒来烟消云散。
赵唯一看着他的后背,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小声地说了一句:
“原来永远稳操胜券的人,也会害怕。”
阮斯然正在拾阶而上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
档案室的大门样式有些老旧,看得出来平日来这里的人不多,锁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灰尘。
阮斯然开锁的时候,眉头轻皱。
赵唯一知道他有洁癖,不喜欢沾这些,在他开完后,把纸巾递了过去。
阮斯然垂眼,看到纸巾覆上的修长指节,绕过她的指节,捏住一角,就拿了过去。
踏步进去的时候,低声道了句:“谢谢。”
档案室室内昏暗,左边墙面有几个通风口,扇叶时不时转动,把通过窗口的夕阳切割成转动的光块,投映到摆放齐列的层层书架上。
室内有一股空气长久不流通的沉腐气息,而且位置的原因,即使有几个通风口,仍旧是昏暗的。
阮斯然打开灯,室内瞬间一排亮光。
他看着赵唯一:“有你妈妈的具体信息,或者要查什么吗?学校档案室因为是纸质记录,每四年会整理记录一次,档案室只收录优秀学生的作品,虽然也会附带一些个别信息,但完整的可能还是教务处系统。”
赵唯一点点头,把妈妈的信息报了一遍,两个人久开始围绕年限和建筑系查找。
档案室的设置和图书馆有点类似,是按照年份和学院编码存档的,在学院那一排又回按照姓氏字母排序,方便查找归还。
每一届的专业优秀生久那么几个,建筑系和其他系别混在一起,两个人在一个书架前分开找。
赵唯一率先看到了建筑系的前缀,又根据字母,发现“”字张姓在最上一层,她垫脚试了试,发现还是够不到。
转而在书架的横面扒着,探出个脑袋,对着正在认真查找的少年说:
“喂,我找到了,过来帮帮我。”
阮斯然动作停住,看了他一眼,然后慌乱转头,从另一侧绕过来了。
赵唯一站到书架前,垫脚往上指了下:“看见了吗?就是那个张朵颐,我妈妈的名字。”
阮斯然轻“嗯”一声,抬起胳膊就去拿。
他很高,高到几乎不用垫脚。一抬手就把自己垫脚都够不到的文件拿到了。
阮斯然把文件夹递了过去,是个厚厚的一册,远比其他人要厚上许多,赵唯一接过的时候没料到,不小心沉了一下,书册和身体都往下。
阮斯然手疾眼快,托了一把,手不小心覆在了她的手上。
两个人都猝不及防而又不约而同地愣住了,他们愣在原地对视了两秒。
阮斯然很快反应过来,垂眸把她拿的吃力的书册拿走。
赵唯一跟在他身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他刚刚覆盖住的位置。
他的手掌宽大,指骨修长,很容易就盖住自己的手,手不是想象中的冰,反而很热。
刚刚被不小心包住的时候,赵唯一觉得自己的手被一团热气围住,整个人从手背到脚底有因为触碰而有了心悸的电流。
刚刚的意外,彼此都心照不宣地当作无事发生,就像刚刚在楼梯处地暧昧一般。
赵唯一之所以掩饰,是因为凡事有度,就算喜欢阮斯然也需要顾及对方的情绪,他现在显然不愿深究。
况且,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时。
而至于阮斯然为什么介意?
赵唯一想,大概因为没有那么喜欢自己,觉得自己对他有点困扰吧。
两个人在档案室后排的小木桌前停下,刚好夕阳透过通风口把光洒了半面桌身。
阮斯然认真擦了桌身和文件袋,末了还特意铺了一层,才把文件袋打开,然后在旁边让了一步给赵唯一。
赵唯一打开文件袋,里面是一张一张有序记录的文件,第一张是妈妈张朵颐的档案,附带了一寸照,她对着镜头笑得温柔。
赵唯一指着照片那,对阮斯然笑道:“你看,我是不是长得更像妈妈一些?”
说完,把那纸档案放到自己下巴低一些的位置,然后模仿着照片里的少女,对着眼前清隽的少年,盈盈一笑。
她依旧站在光里,唇角上翘弯处一个温柔的角度,左唇角有浅浅的梨涡浮现,眼睛亮晶晶的,发定有圈光晕。
“像不像?”看他看着自己不动声,赵唯一又问了一遍。
阮斯然把目光下移,放到了照片里的人上面,又看了她一眼,缓缓点头:“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