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是如何谋反的?有何人相助过?拉拢过何人?钱银、士兵、兵器、消息都是从何处搜集?这个只打了几个时辰的战役背后牵扯的广度也许是让人难以想象的。
朝堂、后宫、地方、军队,甚至连朝廷管不到的黑市,每一个地方都可能有反叛者的残余,否则无法解释为何玉兮霆带十万大军一路攻到元京,竟是长驱直入,犹如过无人之境。
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大家心知肚明,朝堂上有些人只怕再也见不到了,眼下皇上还伤着,等他养好些,便要血流成河了。
入冬以后,玉兮捷的身子并未大好,但也没耽误对此事的处置,他下旨令太子监国,把此事委托玉容涵排查谋逆人等,玉容涵自从领了皇命就繁忙不断,代替皇上与三省六部的大臣们议事,再向皇上呈上奏章,可以说因为此事正式走上了朝堂,于是他成了这场浩劫里的最大得利者。
玉烟染回府以后,洞庭果然跟她说辅国公府来过人,但洞庭一问,对方就不敢往下说了。
“长公主猜得不错,来要周公子尸首的是辅国公世子夫人的人,但是他们好像只是来探一探您的意思。”
玉烟染叹了口气,“去下帖子,明日请辅国公世子夫人和三夫人过府来吧,周恒衷是为国捐躯,本宫合该与她们一起好好商量他的葬礼。”
“是。”洞庭退出去的时候,萧玄泽刚好进屋来,洞庭顿了顿,行礼出去了。
“在说周恒衷的事?”他进来问。
玉烟染转头眨眨眼睛,请他坐下,“嗯,他到底因我而死……”
“他是心甘情愿的,你不用自责,况且他救了你,是在那场浩劫中做出了自己的贡献,也算死得其所,乃大丈夫所为,他比那些自诩优秀的世家子弟更加令人敬佩。”萧玄泽安慰道。
玉烟染心中很感动,他的话总是能说到她心坎里。倘若他说你不用自责,他虽为你而死,你却给他争取了为国牺牲的英名,他不亏,你不必自责,其实也没错。道理就是这般,可这样形似赤裸裸的交易,让她想想就觉得惭愧,湛王明白她,才会避开让她伤心的领域开导她。
“你进宫去如何了?皇上可为难了你?”
“没有……皇兄身体尚弱,根本不能长时间召见我们,我进宫去多半是见皇后和各位娘娘们。”
“我听说你那些关于叛军处置的言论了,”萧玄泽含笑看她,“聪明得很。”
玉烟染笑了笑,叹道:“我跟皇兄斗智斗勇多年了,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迎风而上,什么时候该暂避锋芒。”
萧玄泽看她一脸轻松的神色,心里一阵难言的心酸,很难说这样在夹缝里生存惯了的她与整日和刀光剑影为伴的自己哪一个更惨一些。
“现在全元京都知道你心肠冷酷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元京或许会不太平,要不……我们去东都住一阵吧?”玉烟染忽然想到这个好主意。
“随你,我去哪里都好。”萧玄泽见她笑了,心情不知不觉也跟着好,他自己都惊讶了一瞬。
“那我让洞庭他们收拾一下,我打算这一趟带烛夜姑姑去,让她在那边修养一下,叛乱虽然没有牵连到府上,但她定会担惊受怕,她年纪大了,该颐养天年了。”
“你总是把底下人照顾得很好,他们才愿意死心塌地跟着你。”
“殿下不该同我学学如何驭下么?”玉烟染略微偏头,俏皮地看他。
“你叫我什么?”萧玄泽淡淡扬眉,英气又邪气。
“我……”玉烟染心虚地挪开眼,垂眸装作没听见,脸色却慢慢红了。
真是的,直呼其名好难为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