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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眼

其实孙小晴自己也挣扎过,究竟要不要告诉苏洛自己已经找到了苏泽恒。    她对他,一直是有私心的,这一点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只是在那两晚,她本来觉得会为数不多的仅仅属于自己和苏泽恒的晚上,那个男人虽然迷糊,但嘴里生生念念的却都是洛洛。    她最终还是败给了苏泽恒,拿起电话,告诉了苏洛实情。然后在内心小小的自满了一下,觉得自己做了件好事,因为如果不这样的话,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违背自己的本性将自己喜欢的人推出去。    而之后的日子,证明了孙小晴的选择是对的。    她很少见到活着的吸毒者,但因为吸毒而死的尸体,她却见了不少。那些瘦弱发黑的死尸,就像是电影里面那些毫无生气的僵尸一样,早已失去了作为人的气质。    人,都是软弱的。    她本来以为苏泽恒会例外一些,但事实证明了,他不过也是一个凡人。    苏洛因为苏泽恒的关系,暂住在了孙小晴的家。两个人一起制定了一连串帮苏泽恒戒毒的计划。刚开始的时候,苏泽恒还比较配合,可是越到后期事情便越发的开始失控起来。    苏泽恒开始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睡,整个人因为吃不进去东西,虚弱的无法起身,但却又一直抑制不住的开始干呕。    他渐渐的认不出了孙小晴,也认不出了苏洛,开始将她们两个称作魔鬼,不让自己享受快乐的魔鬼。但有时却又对她们百般谄媚,目的就是为了找机会说服她们帮自己弄一点点的药过来。    孙小晴怕他伤害自己,更用棉布将他绑在了床上。    苏洛看着,只能忍不住的掉眼泪。    孙小晴安慰她,这个时候的苏泽恒,已经不是平时她们认识的他,开解苏洛不要那么介怀。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苏泽恒开始变得不吵不闹,意识似乎也渐渐的有了一些恢复。更让她们两个高兴的是,他开始觉得饿,主动的想要吃一些东西了。    苏洛吹了吹勺子里的粥,小心翼翼的递到了苏泽恒的嘴边。    苏泽恒轻轻的抿了上去,久违的食物的味道,久违的活着的感觉。“我……”他的声音沙哑,依旧还是很虚弱,“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他还是骄傲,无法坦率的说出那句简单的谢谢。    苏洛眼睛禁不住的开始泛红,“辛苦的是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吃这样的苦。”    苏泽恒心里忍不住的一暖,但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他眼睛再次不自觉的被苏洛脸上的疤痕吸引,不知道为什么,那疤痕在他看来,不再仅仅是伤口,而是一种特殊的美丽。    类似于第二梦的那种美,虽然小时候他只是路过电视,但却还是被蒋勤勤的气质吸引,美人在骨不在皮,古今中外向来如此。    “哦,对了……”苏泽恒突然想起了那颗东西,目光再次开始在屋内搜索。    苏洛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放下了碗,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颗类似金属质地的小圆球递到了苏泽恒面前,“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苏泽恒将小圆球拿过,“是,就是它。你在哪里找到的?”    “之前看你在衣服里找,我就问了下小晴姐,她说是从你衣服掉出来的,就先收起来了。”苏洛解释道,“这个东西,对你很重要吗?”    苏泽恒抬起头,有些严肃的看向苏洛,“这个东西,不是对我很重要,而是对你很重要……”    苏洛的手机在口袋里不停的震动了起来,苏洛拿出手机,是韩朕来的电话。    苏洛犹豫着,却被苏泽恒一把抢过来按掉,“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认真听,因为这颗东西跟你妈妈的死可能有着非常大的关系……”  ————————————————  孙小晴拔掉钥匙,将车停在了旧城区某条偏僻的巷子内。    这几天忙着苏泽恒的事情,不知不觉的竟忽略了住在这里那个的人,女生长大了就外向,这句话看来一点都没有错。    小巷内的路凹凸不平,到处都是垃圾和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泼的废水,散发着一股让人反胃的臭气。几只老鼠肆无忌惮的在那些垃圾堆中跑来跑去,人类制造出的废物在它们那里却成了嬉戏的游乐场,有种说不出的讽刺。    孙小晴提着几袋刚刚从超市买的生活用品,走着走着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什么东西一响。    她警觉的向身后看去,但除了她自己的影子,哪里有一点人的气息。    孙小晴心想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转过身紧了紧自己的衣服,继续的向前走去。    不经意间身后又是几声“窸窸窣窣”的响动。    孙小晴这次学的聪明了一点,开始试探性的加快了脚步,身后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果然频率也加快了起来。    前面,是一个九十度的转弯。    孙小晴心中念头一转,转过弯之后在墙的一侧猫了下来,右手从包里取出一只电棒,这是她每次来旧城区时候必备的防身武器。    那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果然越来越近,就在它快要转弯的时候,孙小晴猛的从墙后面冲了出去,照着对面就是一击。“诶呀!”韩朕一声□□,经不住孙小晴的冲力,向后退了几步。    孙小晴有着呆住,“怎么是你……”    韩朕皱着眉头,身体因为刚刚经历了电流,嘴唇显得有些发白,“我联系不到小洛,给你发信息你也没回。我刚刚在路上看到你的车,就跟过来,想问问你小洛的情况……你怎么一见面就电人呀,什么癖好!”    孙小晴耸了耸肩膀,将电棒放进包里,“这里鱼龙混杂的,又这么晚了,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什么不法分子。”上前几步,走到韩朕的面前,“怎么样,你没事吧?”    韩朕撇撇嘴,“师姐自己被电电就知道有没有事了。”    孙小晴有些尴尬的站着,虽然动机是对的,但结果确实是自己理亏。    韩朕也不是得理不让人的人,看着孙小晴身后的大包小包,“小晴姐这是要去看谁吗?”    “恩,一个朋友……”    韩朕看着周围的垃圾,忍不住的一阵恶心,快走几步绕到孙小晴的身后,提起地上的东西,“这里臭烘烘的也没办法说话,这么晚了,要不我送师姐过去吧。”    孙小晴没有说话,眼中说不出的一阵挣扎。    韩朕冲着孙小晴招招手,“走吧,我讨杯水喝就走,不耽误你和朋友叙旧。”    孙小晴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那巷子再往前两条街便是孙小晴此行的目的地,一栋低矮破旧的小唐楼,两层高的建筑就算是在旧城区也显得相当的不起眼。    屋子在二楼的最后一间,所有的手续都是孙寄心还在世的时候处理的。    孙小晴推开门,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地方不大,你自己随意。”    韩朕环顾着屋内,一室一厅的房子,无论是陈设还是结构都很简单,“怎么不见你朋友?”    孙小晴看了卧室紧闭的门一眼,“应该是出去了。”说罢,将一杯水放到韩朕的面前。    韩朕在桌边选了一个靠近门的位置坐了下来,“没想到师姐在旧城区还有朋友。”    “旧城和新城本来就是一个地方,如果不是很久前的那次划区,这里现在也不会这样……”孙小晴在韩朕对面坐下,继续说道“小洛她在我那里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韩朕的脸上扫过一阵落寞,“他,情况好点了吗?”    孙小晴看着韩朕,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理解他的感受,心里也忍不住的一紧,“小洛告诉你了?”    韩朕点点头,“去你哪儿之前跟我简单打了个电话,之后……就再也联络不上她了。”    “他的情况……刚开始的时候很不好。”孙小晴解释着,给韩朕听,也像是给自己听,“而且,毕竟是亲人,他很依赖她。”    “我懂,只是到现在还是无法过自己心里这关罢了。之前我陪着小洛满世界的找他,虽然小洛答应了跟我一起,但我还是知道,在小洛的心里,他永远是第一位的,这一点从来都没有改变,也不可能改变。”    “小洛答应你了?”孙小晴也是第一次听到,“什么时候的事情?恭喜呀。”    “她都没有跟你提起过是不是?”韩朕忍不住的笑了一下自己,“都不知道这现在算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了。”    “呜呜……呜呜……”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女人哭声。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韩朕看了孙小晴一眼。    “什么声音,没有呀。”    “呜呜……呜呜……”    “嘘!你再仔细听……”    “呜呜……呜呜……”    韩朕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向了卧室紧闭的门口。    孙小晴顺着韩朕的目光看去,很明显有些失措的样子,“时间也不早了,你先走吧。回去之后我会跟小洛说让她联络你。”    韩朕看着孙小晴,脸上的表情渐渐有了变化,一副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孙小晴看看卧室的门,再看看韩朕,一颗心开始越跳越快。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今晚,发生在这里的这段对话绝对不是偶然。    她,大意了。    她开始在自己的脑里不停的搜索,那个孙寄心死后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还有韩朕可能跟这件事有的关系。    但她绞尽脑汁,却依旧理不出个头绪。    屋子的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砰”的一声撞开。    各种事情还没等得及孙小晴反应,她便被人从身后一捂,瞬时浑身酸软的倒在了地上。    迷糊的意识中,她分明感觉到有人闯进了里屋,也闯进了她一直想要守护的那个秘密。    韩朕只是站在那里,脸上写满了抱歉,但却也没有阻止一切的发生。    孙小晴的眼前越来越暗,在她闭上眼的最后一个画面,是母亲呜呜的惨叫,还有一个戴着贝雷帽的黑色身影。    那个不久之前也想要杀了苏泽恒的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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