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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眼

宛城的墓园坐落在郊区最僻静的地方,而那些犯了罪的人,则是在这本身就人烟罕至的僻静地,画出了一个更加寂寞的区域。    说的好听点,那是墓,但在苏洛看来那不过一个一个随意搭起的小土堆罢了,没有出生年月,没有亲人祭拜的孤坟。    离开彭彭的墓,苏洛的心情一路都不是太好。彭彭的死虽然对苏洛来说确实是一个不小的冲击,但更让苏洛冲击的是,那在她昏倒之前脑袋里蹦出的画面。这么多年,反反复复做着同一个梦,而自从那天开始,苏洛开始做了其它的梦,那些有关于过去的梦。    苏平的车子停在墓园的门口,因为身份的关系,说到底都不太好陪着苏洛进去。本来担心,这孩子难过之下会不会有什么差错,但苏泽恒却破天荒的第一次说自己要跟着妹妹,这也让苏平放了不小的心。    苏洛打开车门,心中那已经酝酿许久的想法正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怎么样,还顺利吗?”    “你们应该给那些犯人弄一些更好的墓。”苏洛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话。“他们没有亲人来认尸已经很可怜了,死了,却连个最后的温暖之所都没有。”    “人死了,早就什么都不知道了……”苏泽恒坐在苏洛的身后,默默的道。    “但是活着的人知道……”    苏平微微一愣,活着的人?苏洛的话,仿佛触碰到了苏平某些不愿面对的过去。    死去的人已经再也回不到他们身边了,但是他……他们……这些还活着人,真的就可以这样一直自欺欺人的活着,然后等到某天寿终,他就真的有面目去面对苏洛在九泉之下的母亲。    “爸爸,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一下。”苏洛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打断了苏平的思绪。    “什么事,你说。”    “我……以后苏泽恒参与的案件,我也想加入。”苏洛的话,让苏平一惊。    “查案子那么危险,你一个女生跟着凑什么热闹。再说你又不像你哥哥,是专门学这个的。”苏平虽然娇惯苏洛,但却还是有分寸的。    “不会学就好了,我也没准备一直查下去。彭彭的事让我想起了许多之前的事情,我想……也许……我失忆是因为妈妈当年的死,如果我不停的接触一些案子,或许对我的记忆是有帮助。我想快一点想起来,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平的嘴唇颤了一下,想说的话却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只有这个,唯一的理由,他没有任何的立场去反驳苏洛,既然自己没办法,那就把这烫手的山芋推给儿子好了,心想着苏泽恒那么不喜欢这个笨蛋妹妹,是一定不会留她在身边的,便开口道,“那你去问你哥哥,看他答不答应。”    苏洛的眼神里闪出一丝光亮,立刻转过身看着身后的苏泽恒。    窗外又有一个送葬的队伍经过,苏泽很蓦然的看着,面对死亡的次数多了,自己竟也开始变得麻木了起来,苏泽恒不禁在自己心里笑了笑。转过头,看到苏洛那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这里可倒好,这么灰暗的世界,却还有一个人削减了脑袋想要往里钻的。不过也好,当年小丑杀人案,除了是苏洛失忆的结,也是自己职业生涯中的一个结。    苏泽恒想到这里,便冲着苏洛点了点头,“好。”    苏平吃惊的望着苏泽恒,竟没想到他会答应。    一旁的苏洛则是乐开了花,虽然过去的记忆对于她来说,充满了未知和害怕。但跟着苏泽恒,这么一路下去,见到不同的案件,蛛丝马迹之中,一定会有什么跟她的记忆产生共鸣。    “怎么了?”苏泽恒看着依旧望着自己的苏平。    “没事了。”苏泽恒变了,苏洛似乎也变了。    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改变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一件坏事,但改变至少证明了我们还活着。苏平这样想着,便生出了一些顺其自然的心态,脚下油门一踩,车便飞驰出了墓园。    ——————————————    时间将近期末,如果是放到平时,城大各个系的青春小花们一定又开始准备各种各样的学期舞会。可是今年比较特殊,学校死了三个学生,而校长也莫名其妙的引咎辞职了。一片阴郁暧昧的气氛中,所有人都对娱乐突然没了兴趣,而本来用来开趴体的时间,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大家的延长假期。    而自从苏泽恒答应了苏洛收她为助手的那一天开始,两人几乎就没怎么离开过苏泽恒的研究室。除了要整理有关S杀人事件的卷宗之外,苏泽恒还要费劲脑袋的去查有关研究生课题的各种资料。    “幼年经历对成年性格的影响?”本来以为彭彭的案子可以刚好当做研究的素材,但警察局为了防止学校学生的恐慌,禁止将案件内的一切资料向学校的任何人透露。这篇论文是要在课堂上公开演讲的,所以这么好的论据也只能眼睁睁的被尘封进警察局的档案库里。    苏洛这段时间一直跟在苏泽恒的身后,尽心尽力的做着她打下手的工作。这其中韩朕曾经来找过苏泽恒一次,说了一大堆有的没有的,但大意就是上次的比赛没有输赢,苏洛的服务权自己也不打算让出去了。如果苏泽恒有哪里不服气,可以改天找他再比,他随时候教。    除了韩朕之外,孙小晴也来过一次。一是给了苏洛一个钻石手镯,那手镯是当天迎新晚会上抽奖的时候被彭彭抽到的,警察找到,觉得太贵重,也不是什么相当重要的证物,就送回给了孙小晴手里。孙小晴知道苏洛对彭彭的死一直很伤心,这也是彭彭留下的唯一的东西,拿着它,难受的时候睹物思人总比对着空气来的更加好一些。    而孙小晴最主要的目的,是邀请苏泽恒这个寒假跟自己一起回一趟家,官方说法是为了两人一起的研究课题,当然也邀请了苏洛一起,作为苏泽恒的助手,顺道可以散散心。    苏平一开始极力的反对这次出行,但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他又没有什么好的理由来阻止苏洛去见孙寄心,无奈之下,只得在交代了苏泽恒一大堆事情,例如一定要住酒店,过去玩玩就好,不要打扰小晴的家人一堆嘱咐之后,终于勉强同意了这次的出行。    但有一个条件,那就是玩归玩,但是大年三十之前两个人必须回家,没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过除夕更重要的事情了。    在苏洛和苏泽恒答应了苏平,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就是出去玩的事情无意被韩朕知道了。结果本来研究之行的三人组,变成了莫名其妙组合的四人组,一起向着孙小晴的家可爱湾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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