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哥,考试考完了,要不要哥儿几个出去聚一聚?”
今年开学得早,考试也早,六月底就都考完了。不过对于庄承然来说考早考晚都无所谓,反正他都不会去。
今天下午最后一门考试他在宿舍打游戏,昨天晋级赛卡了他一天,今天倒是顺风顺水还又上了一个段位,所以他心情不错。
他看了眼桌子上的零食架,已经空了,于是对身后那几个收拾东西的舍友问道:“去哪吃?”
至于为什么称呼对方为“舍友”,因为一年了,庄承然还是没记住他们三个人的名字。
倒也不是他们名字难记,是懒地记。
那名带着黑框眼镜的扶了扶镜框,说:“玉成大道那边新开了家热炒店,还有烧烤,听王涛他们说味道不错,要不咱们也去试试?”
***
热炒店只在下午和晚上营业,他们去的时候赶上饭点,店里挤了不少人。一群光着膀子的男人围成一坨喝着酒,人声鼎沸。
舍友都知道庄承然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于是征求他的意见问道:“庄哥,人这么多要不咱们换个地儿?”
庄承然却望向店里,摇了摇头,望店里边走边说:“就这家。”
剩下三人面面相觑,庄哥今天大概吃错药了。
这家店人气旺,但人手不足,后厨就两人,店主和他媳妇,聘了个服务员,男生,手脚很麻利,点菜、上菜,穿梭在各路人群中。
四人落座,男生很快走了过来,手架在记菜单上,低头问:“几位要点些什么?”
今天气温高,庄承然将快及腰的长发扎了个马尾,干练又清爽。他手托着脸颊,嘴角带着笑问:“你们这有什么招牌菜吗?”
男生报了几道热炒菜的名字,都是油大带辣的。
舍友正要说什么,庄承然却抢先说:“好,就这几道。”
三人确认了,庄哥今天确实吃错了药。
待男生走后,舍友一问:“庄哥,你不是不吃辣吗?”
庄承然回:“给你们点的。”
舍友二说:“咱们宿舍四人一起聚餐,你不吃多没劲儿啊。”
庄承然剜他,语气不悦:“你哪来那么多事。”
舍友二闭嘴,舍友三发现庄承然视线一直追随着那名服务员,猜测地问:“庄哥,你认识江轶?”
“江轶?不认识。”庄承然直言道,仔细一琢磨发现了不对劲,“你认识他?”
舍友三将擦好的眼镜戴上,说:“我也不算认识,只是听说过他。文学院的学霸,每个学期都拿特等奖学金。”
拿特等奖学金还要出来兼职?他们学校特等奖学金可有八千,虽然对庄承然来说少得可怜,但对于一般大学生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舍友二看庄承然对江轶感兴趣,兴冲冲地说:“庄哥,江轶我知道!”
庄承然看他,之前没注意过,现在才发现这人贼眉鼠眼,一脸谄媚样,看着就作呕。
还是江轶看着顺眼,于闹市中独立,他在这么多人中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江轶的五官很清秀,但比他更好看的男生庄承然见得多,可是他是最顺眼的一个。
他穿着很简单,短袖配牛仔裤,头发应该是刚剪的,有些短,额上有一道半指长的疤,看起来有些年头。他生得白净,低头记菜时后颈会凸出一截脊椎骨。不管对谁都是一副温温润润的样子,像是没脾气。
庄承然一眼就看上了。
“你知道什么?”
舍友二歪嘴一笑,“我认识他舍友,而且江轶可是文学院的有名人物,不仅每学期都拿特等奖学金而且还是每年的特困生。听他舍友说他每顿都吃食堂,大学三年下来没出去吃过一次。”
舍友二又凑近些,神神秘秘地说:“我还听说啊他这么省吃俭用是因为他爸早就死了,他妈也是个疯子。”
庄承然眸光流转,沉默了许久,像在思虑些什么,末了淡淡道:“还挺可怜。”
菜上得很快,江轶一一将菜放至桌子中间,收回手时庄承然注意到他右手无名指上有一粒痣,位置很巧,像一粒碎钻。
他戴戒指一定很好看。莫名其妙的想法就这么冒了出来。
庄承然一筷子未动,一直注意着江轶,舍友三人扯谈聊天他一字未听进。但模糊间好像听到他们谈论到了江轶。
“你说什么?”他问。
舍友二满眼厌恶地说:“庄哥,你可别和他走得太近。刚刚我去问了王涛,王涛说……他是个gay。”
是么……那他喜欢谁?
***
“你好,请问要点些什么?”
江轶今天依旧是短袖与长裤,在这样油烟气重的店里白色短袖居然也干干净净。
庄承然说:“青椒小炒肉。”
这是他在那天之后第六次来这家店,每天都点一样的菜,到最后都是一口不吃打包带走,然而直到今天江轶都没注意到他。
“先生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在这样的店称呼客人为“先生”也是独特,但庄承然很受用。
因为他的长相与长发,他不止一次被店主叫过“美女”,导致他听到店主叫他“帅哥”都觉得像是讽刺。
夏天的黄昏是橘色的,暖洋洋的一大片云团挂在城市线的另一边。
庄承然拎着打包好的饭菜来到一条巷子,在一所废弃的工厂栅栏外停下,一条黄色的田园犬早就摇着尾巴等好了。
他把打包盒打开,放到栅栏里,狗立马吃了起来。
“好好珍惜,这或许是你最后两顿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