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只有妖怪会吃人没想到人也会吃人。
“大哥,咱们是先吃男的还是女的?”
“先干掉男的,留着女的谁知道还能扛几天?”
两个泼皮大张着腥红的嘴似是调笑,眼中却无笑意,反而透出一种非人的疯狂。
春花向前一步:
“我有一件事不明白,你们吃了我们俩,倘若还是出不去,接下来”
她伸出一指:
“是你先吃了他还是他先吃了你呢?”
两人俱是一愣,其中年小的那个怒道:“这是我大哥!”
另一个也怒道:“这是我弟弟!”
“哦?”春花冷冷道“被你们吃掉的那个人不也是你们的兄弟吗?”
年纪小的泼皮恨恨地说:“你们要是早一天进来,我们就不用杀他了!”
“”
春花低声对严衍道:“他们要是知道还能出去,会不会发疯啊?”
严衍轻哼了一声不言语。
年纪大的泼皮吼了一声:“少说废话,先把男的解决了!”两人提着匕首向严衍刺过来。
严衍长眸微眯正要动手斜里兀地冲出一个哈巴狗大小的活物挟着劲风朝两个泼皮扑了过去一口咬在一个泼皮手臂上,他痛得嘶声大叫起来。
另一个人惊惶莫名,顾不上严衍手中匕首往同伴手臂上的活物刺去,那活物却十分滑溜,顺着人身泥鳅一般游开了匕首正刺在同伴的手臂上,又是一阵痛呼。
“大哥,你干什么!”
活物狺狺地向两人露出牙齿,扭身又一口咬在另一人的小腿上。
两人不知是什么怪物,吓得汗毛直立,手里的匕首掉落在地上。
好不容易摆脱了纠缠,两人顾不上捡起匕首,手脚并用地扭头就跑。跑了好远,还能听到他们魂飞魄散的大叫。
春花骇了一跳,慌忙捡起他们掉下的匕首,只见上面粗糙地刻着一个“钱”字。她不及细想,立刻将利刃倒转,指向地上的活物:
“这、又是什么?”
活物贴着地面,慢慢地掉过头来,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正对着春花和严衍,口中嘶嘶做声。倏地从地面暴起,袭向两人头脸。
严衍慢条斯理地伸手,一拳揍在那活物脸上。
仿佛一条被大狗咬了的小狗,那活物“啾”了一声,脸朝下扑在地上,咿呀呀地哭起来。
“呜哇!”翻了个身,坐起来的竟是个穿红兜兜的小娃娃,大约是人类幼崽两三岁大的样子。
“你们欺负我!我要告诉爹爹!”
严衍冷哼一声,一副又要上前揍他的样子。
春花见他比自家侄儿长孙衡大不了多少,心中立刻软得如糖稀一般,连忙过去将他抱起来。
“小娃娃,你也是被妖怪吞进来的吗?”
不问还好,这一问之下,小娃娃更是嚎啕大哭,将鼻涕眼泪糊了她一身。
严衍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看不出,他就是海龙卵所化吗?”
那一堆海龙卵中,果然有一个失了原本莹绿的光泽,像一个透明的气泡。
春花一怔,对上怀里娃娃纯真无邪的眼睛,猛一哆嗦,险些将他扔掉。
“你也是妖怪?”
小海龙委委屈屈地:“我替你们咬坏人,你们还打我!”
“你方才冲我们扑过来,也是咬坏人?”严衍挑眉。
“海龙精雄性怀子,三十年生子。你莫要被这小妖幻化的孩童模样骗了,说不定他年纪比你还大。”
小海龙怨念地瞪他一眼,将头埋在春花怀里。
春花轻拍他屁股:“我们和方才那两个人不一样,我们不是坏人。”
小海龙的眼珠子滴溜溜在眼眶里转了一转:“你可能是好人,他”胖嘟嘟的手指指向严衍,“这么凶,一定不是好人。”
“”
春花尴尬一笑,向严衍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介意,又道:“小朋友,你告诉我,该怎么出去好不好?”
“这是我爹爹的肚子。我爹爹找到我娘,就会把我生出来,到时你们就能一起出去啦!”
春花还不是很能接受这种设定,咳了咳,才问:“那怎么能找到你娘呢?”
“软霞楼的樊霜姑娘,就是他娘。”严衍盯着她,试图察觉一丝破绽。
“春花老板和樊霜姑娘交好,难道不知道,她也是个海龙精么?”
鸳鸯湖上出了怪事,靠湖边的码头自然全都关闭。软霞楼的老鸨会做生意,开了个后门迎客,楼中依然是宾客满堂,老鸨子在堂中迎来送往,时不时与熟客寒暄两句。
打听得最多的,便是刚刚发生那件怪事了。
“您听说了么?长孙家那位春花老板被水怪给吞了!”
“可不是么!知府大人命人在鸳鸯湖上打捞了三个时辰,便是个螃蟹也该捞干净了。鸳鸯湖沿汴陵江连通入海,那水怪说不定已经顺流向东,逃入大海了。”
“这事儿也真邪门儿,吴王世子亲自去请澄心观的霍善道尊出山除妖了呢!”
“这么说,长孙家可就全乱套了!”
“听说,还都瞒着长孙老太爷呢。家里的各个铺子都有可靠的掌柜管着,暂时还没出什么乱子,只是那位长孙大少爷,从岸上离开,竟然径直又到勾栏里来啦。”
“这位大少爷是出了名的纨绔,干出这种事也不意外。”
议论的香客说到这里,一把拉住老鸨:“妈妈,还不是您这儿的姑娘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