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
“我的天呐明容,你是软体动物吗?怎么练这么软的!”温彬龇牙咧嘴,一脸“看着都疼”的表情看着明容此刻的动作。
只见他一腿斜撑,一腿上杠,双腿呈一个完美的一字型在自己身旁侧压腿,脑袋和上身“偷懒”似的贴在上杠的左腿上,一脸的轻松惬意。
再对比看看温彬自己,腿上杠之后,后脑勺碰脚尖5秒钟不到,支撑腿就要开始不由自主地打颤。
“啊,我从记事起就开始学跳舞了,我母亲开了家幼儿舞蹈培训学校。”明容头靠在腿侧跟温彬闲聊,脑袋有了依靠,人就容易犯困。他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觉得上眼睑有点儿沉。
“你昨晚没睡好吗?”温彬嘴角抽搐着问,这个姿势也能昏昏欲睡?换这个教室随便哪个人过来试试,疼也疼死了好吗?
“没,从十点睡到六点,中间没起。让我睡会儿,上课了叫我……”明容一边说着一边阖上双眼,声音越来越低,温彬凑上去一看,发现这人还真就着这个高难度动作这么睡了。
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温彬忍无可忍,从兜里掏出手机,将这一幕永远地留在了自己的相机里,准备大休之日去学校隔壁照相馆洗出来,贴于墙头,永做警戒!
通常高中晚间第二节课下课的时间,是走读生放学回家的时间,留校的学生们还需要再继续奋战45分钟。梁政虽然住校,但他的第三节晚自习却通常不是在教室里渡过的。办了走读却住在学校宿舍,整个明德高中也没有几个。没办法,学生这种生物一旦成绩好了,总是会有那么点儿特权。
尤其梁政这种因为全市中考成绩第一被抢进学校的猛人。
晚自习第二节一下课,所有走读生狂奔出校门赶9点停运的最后一班公交车,那飞奔起来的速度,只有中午放学抢饭的同学们能比得过。
梁政顺着那飞奔的洪流慢悠悠往前晃,不知什么时候就走到了艺术楼前。明德高中艺术楼,是舞蹈班美术班上课的教学楼,有一面墙壁整面都是单透玻璃,白天的时候从外看不见里。到了晚上,教室里一开灯,从外面往里瞧,那叫一个一览无余。
舞蹈班,一个盛产帅哥美女的地方。正是少年慕艾的年纪,荷尔蒙骚动着怂恿少男少女们忍不住靠近这个独立的教学楼。
平日里大家没有借口随便往艺术楼里跑,就算是再喜欢,也不敢乱闯禁地。可是到了晚上,借着黑暗的遮掩,便总有人有意无意地路过这面玻璃墙。有再着急的事情,也不禁放慢步伐,抻着脖子往里头瞧一瞧。
梁政很少路过此处,今天晚上却不知道为什么就被脚自动带过来。
耳边恍然有人在兴奋地低声惊呼“卧槽!二楼那个是谁?大劈叉头靠在腿上多长时间了?”“绝对有5分钟了”“这腿!又直又长”“谁呀?有认识的吗?”“脸朝里,也看不见呀,不知道是谁。”
梁政回神,下意识抬头。甚至不用看第二眼,梁政就认出议论中心的那个人。他微微仰着头,用从没用过的角度打量过去。
这时候,第三节课上课的铃声蓦然响起,这意味着距离9点只有15分钟了。刚刚还在教学楼下犯花痴的同学们乍然做鸟兽散,回家,或者回去上课。
片刻功夫,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教学楼下骤然冷冷清清。梁政站在灯光下,忽然觉得这个仰着头的姿势对颈椎实在太过不友好。他往后退了两步,又看了一眼那个被上课铃声叫醒,轻飘飘从单杠上放下腿的背影。这背影恍然和那张厚厚刘海遮盖下的颜重合,这样想着,梁政觉得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这个“厕水男孩”了。
“人长得漂亮了,果然更容易让人原谅。”梁政一边调头往操场的方向走,一边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