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件事倒是让徐青溪给说着了,江雨归确是有意躲着段君悦的。
她不知道这厮最近是犯了什么毛病,和她说话的时候总是眼神游离,搞不好还会满脸通红,害得江雨归也觉得浑身不甚自在。
她并非不知道段君悦的心意,只是光着屁股长大的两个人,分明跟亲兄妹无异,稍微脑补一下画面,便觉得鸡皮疙瘩抖落一地。她就想不明白了,好端端一二师兄,怎么下了几次山就像中了蛊一样?
江雨归叫苦不迭,只好早出晚归避而不见。
段君悦逮着她的时候,她正在悟道堂后的竹林里与崔诚切磋剑术,说是切磋,其实只是单方面的被揍。
这一年间,她没少往崔诚这里钻,有时下棋,有时静坐。自从看到了洛水居下面的东西,江雨归便对这被太平粉饰过的门派过往,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兴趣。多数时间崔诚并不愿意多说,可偶尔还是会念上个只言片语,所以江雨归便摇身一变狗皮膏药,三天两头黏着他。
当然,这许多缘故并不为人所知。
于丹青感动涕零,深觉苍天有眼,这顽徒终于肯学好了,更加坚定了他“孩子不打不成器”的理论。
可有些画面落在段君悦眼里,便不那么好看了,他本想躲在一旁观望一会儿,可不知怎么了,佩剑鬼使神差地脱手而出,直冲着崔诚就去了。
崔诚一怔,下意识向后一仰,从容躲过。随即战中二人剑气收敛,不约而同地像看傻子一样向段君悦这边望过来。
“同门弟子,禁止私斗!”段君悦看着崔诚了然的表情,又羞又气,随便找了话茬接上,不想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太蠢。
崔诚深觉可笑地一歪头,一脸“我看你还能给我带什么高帽子”的表情。
“哦?是这样啊!那二师兄你不早就应该被逐出师门了?”江雨归将剑插回鞘中,一副欠打的懒散样,道:“所以,有何指教?”
段君悦脸沉了下来,想了片刻:她这算是在替崔诚说话吗?!最后在心里暗自肯定道:是的!
于是十分没好气,道:“青溪的父亲来了,她找不到你人,所以让我来通知你一声,过去一趟。”
江雨归不愿意看他,只好装作漫不经心来掩饰,道:“青溪确有好些年没回家了,上次本说要回去,结果却闹出一大堆事端。现在她父亲来看她,唤我去干嘛呀?”
段君悦心里翻了个白眼,心道:还不都是你搞出来的事端!嘴上却道:“岚集雅宴快开始了,青溪想让她父亲帮你向师父求求情,你就真的不想去?”
江雨归闻言,终于抬头。
“岚集雅宴”是十年一度的仙门大会,每届都在即墨江边举行。起初是六大门派为了招收客座弟子而举办的,宴上,四海八方的青年才俊们会在此进行大比,优胜者则有机会进入六大门派中任意一派客座进修。
后来六大门派中的一心、崇明两派凋零,大比也随之取消了,可雅宴上的一些传统节目却被保留至今,如今演变得倒更像是仙门庙会,现场可谓热闹非凡。
上次开宴,江雨归还是个脚尖都没踏进仙门的稚子,因此到目前为止,“岚集雅宴”对于她来说还仅仅只是个“鼎鼎大名”而已。
江雨归不动声色地激动了一小下,随即瞄了崔诚一眼,见他也在面无表情的看自己,当即心有所感,敛住喜色,道:“什么玩意儿!不想去!”
段君悦将她这一闪而过的犹豫看在眼里,当下气不打一处来,腹诽道:看他作甚?他是你爹啊!
他几步走上前去,不由分说地一把拉过江雨归的小臂,怒道:“别给我废话,走!”力道之大,差点儿把江雨归拽趴下,之后段君悦又十分别扭的向崔诚一抱拳,道:“崔师兄,告辞!”
崔诚对于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为他的假想敌这件事情十分无语,冷哼一声道:“江雨归,你且快去吧,以后也别有事没事总来骚扰我!”
说完,大步流星的走了,剩下段君悦在那里闷头爆炸,“什么!你敢说她骚扰你!”
段君悦一路上一言不发气呼呼地走在前面,小路两榜的花花草草可是遭了血殃了,被他用剑一顿戳。
江雨归不知死活的笑道:“二师兄,你是花匠投胎啊?灵力修出来就是为了除杂草?”
段君悦终于忍无可忍,突然转过身来,冷冷道:“天天往那儿跑,你和他什么关系!”
江雨归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直来直去的甩刀子,急道:“什么关系?就师兄妹关系呗!”
“你师兄多了,又不止就他一个!怎么了,你还想留在山上陪他吗,雅宴你都不想去了!”
“我!”江雨归气死了,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人如此会搬弄是非,但转念一想,能治段君悦这病的药她又给不了!于是赶忙打哈哈,道:“对!是青溪!青溪,我看她天天爱慕大师兄辛苦,上次说了帮她给崔师兄牵红线,这不,我正努力呢吗!”
段君悦将信将疑地看着她,道:“青溪?”
“嗯嗯,是啊。”江雨归嬉皮笑脸地眨眨眼睛。
“真的假的?不过也是,大师兄和柳师姐已成道侣,她应该已经伤心死了!”
“啥——!”江雨归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咆哮道:“他们两个什么时候的事情?大师兄他是疯了还是瞎了!”
段君悦肯定是常和他们下山,耳濡目染地学坏了!这两个祸害人精!
平湖秋色里面难得的热闹,殿两边站满了人,江雨归低眉顺眼地走进去一一见过长辈,而后乖巧地侍立于丹青身后。
段君悦所言果然不假,那边,陈逐星和柳如晦并肩而坐,二人之间确实比原先亲密多了,这会儿时不时地还会耳语几句,江雨归浑身打了个寒颤,低声骂道:“丧心病狂!”
“你说甚?”段君悦没听清,俯下身虚声道。
“我说,大师兄和大师姐,他们俩真是天作之合!”
殿上,三位前辈你来我往地说着场面话,南乔和于丹青深谙此道,舌灿生花地把徐青溪好一顿神夸,美得徐辰非晕头转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