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糜的包厢内富家子们吞云吐雾,醉生梦死。
杯子碰撞声,火机摩擦声配合着三五不时的哄笑和劝酒又一场不醉不归的狂欢。
人群中央向来最扎眼也最爱玩的薛景言却破天荒地呆坐在沙发上。
指尖晃着杯红酒漫无目的心不在焉。
足足半小时了,一口也没喝。
赵寒看不过去,从游戏里抽身挪到他旁边,伸手搭上肩膀。
“怎么了兄弟,今天的货都不对胃口?”
仿佛终于等到他主动询问,薛景言松了口气的样子犹豫了会儿,沉声道。
“我问你个事儿你如实回答我不能撒谎。”
赵寒有点不自在:“突然这么严肃干嘛?行啊你问。”
薛景言看了他一眼,神情是少见的端正。
“以前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对白嘉钰说过什么难听的话?”
赵寒眉心一跳脸色立时有些凝滞。
过了会儿,嗤笑一声:“他跟你告状的?”
薛景言烦躁地拧了拧眉:“你别管这些,就回答我,是还是不是。”
赵寒把玩着手里的雪茄,显然并没有认错的意思。
“我这人向来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但都没坏心思,你不应该最了解我的吗?”
“我承认,偶尔跟他说话是重了点,可那都是为了敲打他,防止他对你有二心啊。”
薛景言一愣。
“我以前就觉得他不对劲了,表面上多爱你,但是连和你哥们儿好好相处都做不到。真要把你放心上,怎么会不给你最好的兄弟面子?”
“搅和我一个生日派对不算完,后面我都主动给他台阶下了,还爱答不理的,那副样子,薛子你也是看在眼里的吧。”
赵寒不愧是和薛景言从小一起长到大,对这个发小的脾气摸得透熟。
三言两语,轻松转移了火力。
“果然,我没猜错,现在陆眠一回国,姓白的就暴露出真面目,红杏出墙,翻脸不认人。”
“虽然你现在大红大紫,身价多少多少亿,在他眼里,估计都比不过陆眠即将从那老东西手里继承的财产,来的有吸引力。”
薛景言面色骤变。
一提到薛家被入赘女婿敲骨吸髓,榨得一干二净,全部家底还要由和薛家毫无血缘关系的陆眠继承,就忍不住气血上头。
赵寒当然知道,这件事是他好哥们心中永远的痛。
果然,此话一出,薛景言的注意力便全然不在帮白嘉钰找回公道上面了。
捏着酒杯的指节不断收紧,深邃的眼中掠过无数情绪,喃喃自语。
“难道他就是为了钱”
眼看薛景言的思路顺利跑偏,赵寒深感得意,继续煽风点火。
“八成是这样,要不然论长相论本事论名气,你哪点输给那私生子?”
“没准,他也想嫁入豪门呢?”
那挤眉弄眼颇具意味的样子,一下子激得薛景言攥紧拳头。
白嘉钰的冷漠和嘲讽,并着陆眠明目张胆的敌意一帧帧回闪在眼前。
神情越发冷峻,薄唇轻启:“呵,公司最后落在谁的手里,还不一定。”
赵寒一拍大腿:“就是啊,目光短浅的东西,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你看看顶级圈子里,谁把姓陆的一家当回事?我爸那一辈,尊重的都是薛老董事和薛阿姨,唯一认定的继承人,当然也只有你。”
“放心,有兄弟在,该是你的,绝不会流到外姓人和野种手里。”
信誓旦旦的保证,显然说到薛景言心坎里去了。
恨恨地叹一口气,举起酒杯,和赵寒碰了碰。
兄弟如手足,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兄弟最靠谱。
两人之间的气氛恢复如常,继续推杯换盏。
只是不知道薛景言今天是否状态不好,竟然浅啜慢饮,喝了半天一杯酒还没见底。
周围人都有些醉醺醺了,唯独他还清醒得不行。
恰在此时,一个朋友突然举着手机,赔着笑凑过来。
“赵公子,我能问一下,你那个表哥最近怎么样了吗?”
“赵燃?”赵寒似是没想到会有人问这个,一副意料之外的口气。
深吸一口雪茄,吊儿郎当道。
“老样子呗,死都不肯着家,我爸年年催他回来,他年年敷衍。前几年不还调到新加坡去了么?当什么副总,切,一年也不过赚个千八百万而已,累死累活,可把他骄傲的。”
薛景言插了一句:“他不回来,等于退出继承人的竞争,你应该高兴啊。”
赵寒冷笑:“高兴?你别忘了,我姑姑的股份还在他手里。他要真那么叛逆,那么有骨气,那么想和赵家划清关系,就别攥着股份不撒手。”
“依我看,他纯粹装模作样讨好我爸,扮出与世无争的样子,等我爸一从那位子上退下去,狼子野心估计就藏不住了。”
听到这话,薛景言点了点头,仿佛突然想起什么。